厢竹去后罩房里搬了一张锦兀放在姜零染的身旁。
姜零染拉着姜颜乐坐下,教导道:“人情往来都是相互的,你得了什么,便该回什么,明白吗?”
姜颜乐点头记下,感到姜零染的手贴在她的脊背上,她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得到什么便回什么?
这话中的意思有些多啊。
但眼下所要表示的就是,得了侮辱,便回以侮辱吧?
厅中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没人敢去看姜婉瑜要杀人的神情。
老夫人看着姜零染和姜婉瑜,眸光忽明忽暗,眉间的皱褶更深了。
片刻,苍老的声音夹杂着低沉的警告道:“四姑娘需待谨记,家和才能万事兴!”
姜零染眉眼和顺,无比真诚道:“祖母说的真对。”说着还不忘低头叮嘱姜颜乐:“祖母的话记下了吗?”
姜颜乐认真的点头。
老夫人:“...”
郑明蕴还以为有好戏看,却原来连老夫人都治不住姜零染,一时大感失望。
姜婉瑜平白得了一通羞辱,急于找回脸面,低声催促郑明蕴道:“母亲快把人找来。”
郑明蕴明白姜婉瑜的心思。
可今日办宴的最终目的,郑明蕴没忘。
悄声安抚道:“暂且忍耐,以后有的是机会。”
姜婉瑜一口恶气提上来,滚圆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郑明蕴,怀疑刚刚听错了。
郑明蕴刚要再说些什么,就看木香领着一人走了进来,她看着,手掌瞬间紧握成拳,眼底像是刮起了裹杂着冰刃的旋风。
王氏穿着件藕荷色的半新不旧的夏衫,温婉的低垂着头,衬的一截子后颈细白粉嫩。
脚步轻轻,行至厅中,屈膝跪下,恭敬的给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颇有些和颜悦色的看着王氏,关怀道:“身上可爽利了?”
王氏本嗪着首,闻言受宠若惊的抬头看着老夫人,好看的眼睛里染了些水意:“多谢老夫人垂问,都好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眉眼之间更多了几分满意:“身子刚好,就别跪着了。”说着示意半夏搬锦兀。
半夏却记着刚刚冲姜零染说没锦兀的话儿。
目光惶惧的看了眼老夫人,暗道:这是老糊涂了不成?怎么前言不对后语,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思忖着道:“素芝斋里那一批破旧的锦兀换下去了,新的还没补上来。王姨娘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寻一张来。”
老夫人闻言看了眼姜零染。
就看她事不关己的坐着,和姜颜乐分点心吃。
她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郑明蕴的方向,收回视线之时,眼底的得意十分浓重。
王氏自不敢有异议,颔首应下。
又看老夫人靠在引枕上,神色有些疲倦,忙自觉的绕到老夫人身后,轻柔的给她按起了肩膀。
老夫人舒服的舒展了眉心,笑道:“这么多年,还是你按肩膀的力度最合我心。”
王氏抿笑道:“那妾以后每日都来伺候老夫人。”
姜零染的目光在老夫人,郑明蕴和王氏脸上掠过,诧异又好笑,这是闹内乱了不成?
前世看惯了威风凛凛的郑明蕴,此时看她受屈吃瘪,当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老夫人这才一出手,郑明蕴连招都接不住了。
郑明蕴眸光已近乎阴鸷,这么多年的婆媳,她怎会不明白了老夫人的险恶用心。
只觉得喉咙里溢出了一股子血气。
察觉到身侧的姜婉瑜要暴起,她忙压住了,低声道:“一只蝼蚁罢了。”
若今日因着一个妾而闹了起来,回去后元诚伯夫人怕是又要有话来教导姜婉瑜了。
况且,就算今日压下王氏出头,难保以后不会有李氏,刘氏,孙氏。
要除,就要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姜婉瑜侧目看着郑明蕴,心生厌恶。
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窝囊到这个地步?
伴随着王氏的到来,厅里的气氛弥漫着尴尬。
可这尴尬却丝毫没影响老夫人和王氏,二人依旧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郑明蕴和姜婉瑜连脸上的平和都快维持不住。
姜颜乐轻轻的扯了扯姜零染的袖子,低声道:“四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姜零染看了眼更漏,笑着回道:“大约再过一个时辰。”
姜颜乐恹恹的“哦”了一声,闷头吃点心。
好不容易捱到了午膳时间。
众人移步花厅。
只见花厅里摆了两张八仙桌。
女眷落座,一张桌子足够了,另一张莫非是男客的?
可若是男女同席,两张桌子之间怎的不放屏风?
姜零染有些奇怪,也隐隐有些不安。
不多时,以姜冼木为首,言抒恛次之,而姜钰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的花花绿绿的陌生男子。
四人走在最后,可眼睛急不可待的往厅里望着,且目光都锁定在了她身上。
姜零染拧眉,眸光一转扫见了姜婉瑜脸上的窃笑,脑子里一个念头浮了出来。
家宴的目的原来是这样的吗?
各自落座后,老夫人看了眼姜冼木。
姜冼木给四人使了个眼色。
四人会意,忙起身到了老夫人身边,嘴里请着安,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姜零染。
他们被郑明蕴叫来京城,说是要给他们相媳妇的。
他们自然是开心的,这京城遍地都是名门高官,若能娶了世家的姑娘,那他们这一辈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