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街,姜家大房。
一行十几个青衣小厮风尘仆仆的在偏门下了马。
蔓向郑明蕴禀着仍未能寻到灵婆踪迹的事。
郑明蕴想到她的六万两,剜心割一般,揉着额角歪在榻上,神色间尽是郁郁的病倦之态。
蔓说着又道“老夫人的意思是不打算再找了。说这么大张旗鼓,太过引人注目。”
郑明蕴半阖的眸子倏的睁大,眉眼霎时锋利,张口想说什么,可却又顿住,片息之间浑的紧绷消退下来,最终只是不悦冷哼道“越老胆子越小。”
蔓低垂着头,没敢接话。
而高妈妈则面含畏色。
自从灵婆逃了后,她因失察,以及举荐失误的缘故在郑明蕴跟前儿是越发的不得脸了,反倒便宜了蔓这个丫头片子
但她体面了半辈子,临老了,不能搞得这么灰头土脸,让一众没规矩的小丫头爬到她头上去。
看郑明蕴不满意老夫人畏首畏尾的做派,高妈妈适时开口提议道“不如咱们瞒着老夫人接着找。”说着往贵妃榻前走了两步,声音低了些“等到以后找回了银子,素芝斋那里依旧瞒着。”
郑明蕴冷讽道“说的这么容易,不如你去找”
高妈妈脸上一僵,讪笑着退回原处站着“夫人说笑了,奴婢连城门朝哪开都记不清楚,哪里能办这种差事呢。”
“不得用的东西”郑明蕴剜她一眼,厌烦的摆了摆手。
高妈妈躬退了下去,关门之际,她又看了眼,瞧见蔓手脚机灵的在郑明蕴子下垫了软枕,而后笑语道“奴婢给夫人揉揉头吧。”
郑明蕴恹恹的应了声。
蔓忙卷了袖子,轻重有度的按在郑明蕴的太阳上,不经意抬眼,扫见了隔着门缝看来的毒视线,她轻蔑一笑,挑衅似的朝郑明蕴道“夫人别生高妈妈的气,她年岁大了,有些事想不周到也是有的。”
郑明蕴闻言眼也不挣,鼻孔里发出一声冷蔑的轻哼。
高妈妈无声掩上了门缝。
两湖的消息传回了京城,朝野震惊。
二和街的二房乱作一团。
众人唯恐姜霁死在了两湖,二房唯一的男丁都没了,还立什么府
姜零染唯恐乱中生祸,把人召来,严厉的敲打了一番。
等人都散了,她坐着半晌没动。
厢竹看她魂不附体的,心中担忧,低声唤了声“姑娘”
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整个花厅都明堂堂的晃眼,姜零染看着脚下的光影,脑子懵一阵,清醒一阵。
“命,无忧吧”
厢竹低声回道“传回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这句话,姜零染已经问了好几遍。
姜零染轻轻的点了点头。
活着就好。
厢竹看她又哭起来,心中也忍不住的悲恸“姑娘别担心,说不定真实的况没这么糟呢。等到公子的消息传回来,才能作准的。”
姜零染木然的点头“嗯,我等着。”
厢竹想劝一劝,可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太过苍白,几度开口,都没能发出声儿来。
云溪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姑娘,大房来人了。”
厢竹蹙眉警惕道“这个时候他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啊”云溪急道“高妈妈带了四个小厮,骗着门房打开了门,直接就闯进来了。”
姜零染想起了前世兄长出事后,大房的所作所为。
一时间,骨头里都沁着冷意,她抹了眼泪,道“请进来”
厢竹有些诧异。
云溪已经颔首应下,转出去了。
高妈妈耀武扬威的站在花厅里,眉目间带着睥睨轻扫一圈,笑道“收到消息说,二公子被砸成了残废,老夫人和夫人都担忧不已,特派奴婢来探望四姑娘。”
姜零染平静的看着她,语调平淡道“老夫人和夫人还说什么了”
高妈妈有些惊讶姜零染竟这么端得住,但想着必然是伪装强撑着的,心中更是愉悦起来。
消息一传回大房,郑明蕴就乐疯了,老夫人也喃喃道“竟是灵验了。”
郑明蕴立刻就提议要来二房“探望”,本意是要派蔓的,可被她拦下的。
她要重新让郑明蕴知道,她的能力比那一众小丫头片子强多了。
“老夫人说,二公子惨遭不测。”
“我兄长是受了伤,不是死了。”姜零染冷冷的看着厅中的人“高妈妈若不会说人话,就换个人来。”
高妈妈被这般下脸,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与姜零染对视片刻,笑着道“是奴婢说错了话,四姑娘莫怪。”
说着言归正传“老夫人可怜二房没了支柱,让奴婢劝着姑娘依旧归回大房去。”
“条件呢”姜零染才不相信大房这么好心。
高妈妈看她这么明白,笑意更深“一家子人,如何能说这么外道的话没条件的。”
“就是,夫人给姑娘挑了门好亲事。那边听说是姑娘容貌才都是好的,十分中意。催着姑娘赶快嫁过去呢。”
姜零染道“不知是什么人家儿啊”
高妈妈一听姜零染这么问,便猜想她是妥协了,要应下了,立刻上前两步,凑近了姜零染亲昵道“是江南的一个富绅,聘礼给的非常的丰足,可见是个财大气粗的。姑娘后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吧。”
姜零染点了点头“这么好的亲事,真是辛苦夫人了。”
高妈妈一听这话,更端起了几分,笑的欣慰“夫人一向疼惜二公子和四姑娘,四姑娘能记在心里,以后成了亲,逢年过节的不忘孝敬夫人,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