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括合达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僧虔是中都要犯?要犯?要犯?这是什么情况?要说僧虔的为人,唐括合达心里还是清楚的,绝对忠心国家,虽然脾气有些粗暴,但不可能犯杀身重罪,这里面有蹊跷。
“这个温迪罕僧虔犯了何等罪行?何以见得在我小坦舌堡?”
“趁着职务之便,偷贩私盐,数量巨大,按律当斩。此贼尚且不知罪行暴露,昨日抓到几个逃兵,押解这几个人就近交差了。”
“逃兵送到各县递解发落,并不在我小坦舌堡。”
“我等已经查了妫川、矾山二县,都不在,想必是昨晚未能赶往妫川,在此地过夜,我本来想在昨晚来贵处查验,不想贵处不知为何好大脾气,不让在下进边堡。”
郭延嗣一个哆嗦,唐括合达用一种极为残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身和蒲察阿虎打哈哈。
“我边堡乃是军资要处,深夜自然不便开启,若你要搜,现在便搜,我自会和粘合元帅说明。”
蒲察阿虎咂咂嘴,知道自己的话太过分,粘合元帅就是西北路招讨使粘合合达,唐括寨使这意思很明显了,他连忙抱拳赔罪,表示绝无冒犯之意,唐括合达顺水推舟,“礼送”蒲察阿虎出门,还表示一旦有所情况定会向其说明,蒲察阿虎唯唯诺诺的出了门,听见身后寨使厅内唐括合达的怒吼:
“郭延嗣!你这狗杀才!!”
阿虎耸耸肩,转回马棚去牵马,却看见马棚旁边坐着几个男女,不由得有点好奇,策马上去,对着一个高个子男子的后背给了一马鞭。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高俊克制住了冲动,低头回答
“准备葬礼。”
“你们也会准备葬礼吗?我还以为驱口们只会偷懒呢。”蒲察阿虎哈哈一笑,拍马转身,灵巧的从边堡嘈杂的人群当中穿过,引起阵阵惊呼和怒骂,绝尘而去。
要说有什么好消息的话,那就是边堡的人差不多把高俊他们都忘了,郭延嗣刚刚回到小坦舌堡就被暴跳如雷的唐括合达拎了过去。高俊他们被带到马棚边上,帮忙安顿了受伤的小冷。虽然手脚获得了自由,胃里的饥火却烧得更加难耐。
两个人无奈的在僧虔的铺盖里面找了半天,但是没有什么能入口的东西,高俊有点怀念杂粮饼子了,可惜那些灰黄色的、咬一口掉渣的、粗粝的划嗓子的珍馐美味是僧虔随身携带的,眼下估计和主人一起上了西天。两个人坐在马棚外面的干草铺上,轮流的唉声叹气。
“要吃点东西吗。”那个黄衣女子——现在高俊知道她叫陆娘——提着个小袋子来了,坐在高俊旁边。“完颜老……老贼的东西都被拿走了,车上只剩下这点面粉了。”
高俊摇摇头,找了块竹板,用剩下的凉水调了一点面粉,做出了一小坨面糊,开始考虑怎么弄熟它,想了半天也没结果,两个人嚼着一点面糊,味道真恶心,尤其是有些口渴,导致面糊里那种黏腻的感觉变得糟糕百倍。高俊忍不住有些干呕。
“放松。”何志也一向随遇而安,生面糊糊都能吃出酱牛肉的味道,他拍拍高俊的后背,进马棚端出来一碗水。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高俊立刻往后缩了一下,警惕地审视水的成色。
“喝吧你。”何志也自己先喝了点水,抻了抻腰。
高俊默默地抿了一口。
“不过是要找一点吃的,要不然等到可以逃跑的时候也没有力气了。”何志也眼睛微微眯起来,猛然间,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片刻之后,高俊、何志也两个人站在了货场边上,眼下正是最热的下午时分,骂骂咧咧的脚力、兵士们都放了羊,停下手上的活计,三三两两的喝水、聊天,仅有几个还在货场上的也是做做样子而已。
“何志也,你真要这么做吗?这件事一旦做了,能否有效果难以预料。”
“这是为了填饱肚子嘛,我也很慌啊。”
“好吧,拼了,我豁出去了!”高俊挽起了袖子,用力的大喊
“夜好深了纸窗里怎么亮着~~~”
本来调不是很高的歌,被高俊上手就唱高了八度,唱了一半不得不停下来重新起调,周围传来了低低的笑声,车夫们纷纷聚了过来,守卫的士兵也都指指点点,嬉笑起来。看到这情况,高俊的信心顿时有了不少,继续放飞自我。
“花田里犯了错~说好~破晓前忘掉~~~”
何志也尽可能的配合高俊唱着伴奏,但是高俊不是抢拍就是拖拍,一首《花田错》唱了个稀烂,但是车夫、脚力们全都哈哈大笑,纷纷围坐在两人周围,有几个人挤眉弄眼的喊了声好,高俊感觉这几天自己的脸皮有了不少提高,对台下的嬉笑已经可以尽可能视而不见,跟着又唱了起来。
“华阴老腔啊~~要一声吼~~~”
人群里的笑声更大了,依稀还听到下面交头接耳。
“诶?这两个人唱什么呢?不像是诸宫调,也没听过这曲儿。”
“可能是他们那流行的曲儿吧,听着倒怪有意思的的。”
金代音乐非常具有“攻击性”,传播很广,既有汉人音乐,也有女真音乐,中华传统音乐分为雅乐和俗乐,雅乐归太常,俗乐归教坊,靖康之变后,女真人掠取了北宋教坊,故而民间音乐大盛,甚至教坊经常顶替太常演奏雅乐,戏剧的先祖《诸宫调》已经出现并且日趋发展,元曲的雏形也在此期间形成。
而女真自有的音乐也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