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将三人摔出酒楼,左肩处原本已微微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朝外渗出血来,显然方才动手时发力将伤口挣裂所致。
他却丝毫未曾放在心上,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咕嘟咕嘟又灌了几口,朗声笑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接着竟是字正腔圆,谈笑自如间将一首蜀道难从头到尾漫声吟唱出来,唱到“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一句时,不禁又是喟然一叹。
田七等一干人盯着他左肩处的刀伤,不禁都暗道此人武功奇高,我又何必去做这出头鸟触他的霉头,不如等其他人先上去把消耗他的真气,反正今日他无论如何都是走不了的。
众人各个心怀鬼胎,都想着让别人先动手,一时间场面竟变得有些诡异。叶谛忽而哈哈一笑,俯身从窗户中钻入楼内。
众人听到叶谛的笑声,顿时心中都是一振,只道是果然有人沉不住气要抢先动手了,连忙转身去看。待看清来人竟是叶谛时,田七等人脸色已不觉都变了颜色。
却见叶谛身形在半空中一翻,人已跃到蓝玉的那张桌子前,拍了拍手笑道“蓝兄一人自斟自饮,岂不有些无趣,小弟今日囊中羞涩,来跟蓝兄讨几杯酒喝,如何?”
蓝玉抬起头来见是叶谛,不觉也是微微一怔,而后飒然一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道“叶兄果然非常人也,请坐。”
叶谛也不客气,挑了张凳子坐下,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又帮蓝玉斟满一杯,笑道“蓝兄,好兴致,好胆色。”
蓝玉伸手将面前的酒杯端起,仰头便干,朗声笑道“生死等闲事耳,蓝某岂能为了苟活几日,便辜负这韶光芳华。况且,只需蓝某尚能在此坐着,这满城宵小不照样要瞧着在下喝酒吃菜吗?”
满楼江湖人士听得群情激奋,一道道目光如利刃般在蓝玉身上来回扫视,若是眼珠子能杀人的话,恐怕便要将蓝玉乱刀分尸了。然而眼下,却仍旧没有一个人敢稍动半分,生恐气机引转下招来蓝玉的反噬。
叶谛瞧着浑身带伤,仍旧姿态闲适的蓝玉,一仰脖子将面前的酒倒入肚中。酒水刚一入腹,便如一柄火辣辣的刀子般直直的戳到心底里,叶谛不自觉激灵灵打了寒战,脱口骂道“他娘的,好辣的酒。”
蓝玉又是飒然一笑,满满的再斟上一杯,沉吟片刻后问道“叶兄此来,莫非也是为了那毛不盛的密窟?”
酒楼内外的众人听到蓝玉说起毛不盛这个名字,无不伸长脖子侧耳细听,生恐听漏去一个字。
叶谛的一双锐目忽而也变得咄咄逼人,盯在蓝玉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道“白毫银针……”
蓝玉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神色,修长的手指在楠木制的桌面上轻叩几下,手腕处的铃铛叮当作响,煞是动听。
“原来,那毛不盛是死在叶兄手中。”
叶谛也不否认,朗声笑道“侥幸侥幸,不过可惜在下却未曾逼问出密窟的所在,倒是要让诸位朋友失望了。”
众人听到毛不盛死在叶谛手中,瞧向叶谛的目光随即也变得火热起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叶谛却也不甚在意,接着问道“蓝兄,蓝兄可就是苗疆蓝先生?”
蓝玉目光炯炯,却不答叶谛的话,说道“此事,与叶兄又有何关系?”
叶谛手掌拍在桌上,愤然说道“海南派倒行逆施,草菅人命,在广州城中更是险些要了在下的小命,此事跟叶某关系大了。”
蓝玉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意,旋即隐去,板着脸说道“蓝某此刻酒已喝的足够,这便要走了,叶兄就此别过。”
叶谛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沉声问道“这白毫银针究竟是何用途,蓝兄与海南派究竟是何关系,阁下绝不是与玉机子那等货色同流合污之人,为何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蓝玉冷声喝道“阁下已说的够多了,大丈夫受人恩惠,自当涌泉相报。看招……”
一个字尚未说完,已一掌朝着叶谛拍来,叶谛未曾想他说动手便立即动手,连忙闪身朝旁一躲。
蓝玉这一招来的却也不快,明眼人一瞧便知他并无意伤害叶谛,因此叶谛一招闪过,蓝玉也浑不在意,翻身一掠朝着窗外掠去。
众人见蓝玉朝楼外掠去,齐声呼喝一声,便要上前阻拦。楼中的田七、雷迁等人已抢先出手,朝蓝玉身后击来。
田七手中一柄金藤缠丝软棍呼的一声凌空击至,直取蓝玉足踝处。雷迁双手虽仍活动不便,但两条腿上的功夫却也不可小觑,呼呼呼接连三腿,走的依旧是少林派刚猛霸道的路子。
蓝玉脸上闪过一丝讥嘲神色,双掌一错,掌心处竟已变成一片绯红,身形在窗口处借力一转,人已到了田七与雷迁上方,双掌一左一右分别击向二人胸口。
田七眼明手快,见蓝玉掌心处一片绯红,心中已在暗暗提防,手中软棍朝旁一格,勉强架住蓝玉的一掌,身形朝后回跃。
雷迁双臂却是被叶谛所折,一双腿如何有手臂灵活,眼见这一掌无论如何闪避不开,已瞧得是面如死灰。
蓝玉冷哼一声,掌心劲力朝旁一吐,将另一个从窗外扑入的刀客击飞出去,右脚踏中雷迁的胸口处,说道“你有伤在身,蓝某不愿趁人之危,今日且饶你一命。”
蓝玉一掌击飞一人,借力朝上一跃,撞破楼顶的屋檐破瓦而出,只听楼顶传来一阵呼喝打斗之声,显见也有人在楼顶把守,此刻已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