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留下几人守着坡顶观望后,步清风等人也御剑下到谷中,余念归还没收起南禺剑便四下张望,岸边一人一鸟仿佛又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恨不得瞪得眼珠子都蹦出来弹对方脸上,却独独不见云渺渺。
这股子火气也不知从何而起,她冲上去一把揪住了重黎的衣领子:“渺渺呢!!”
这一声怒喝,饶是孟逢君都给她吓了一跳。
重黎似乎愣了愣,她这架势像是要将他摁在石头上审。
“余师侄!”步清风晓得她着急,出事的是他师妹,他的心情也好不了多少,但还是顾全大局,上前拉开了她。
四下妖气弥漫,方才英招一剑劈开了重重浓雾,天地终于亮堂了几分,眼前这片为枯藤所掩的潭水事无巨细地展露于他们眼前,孟逢君俯身一碰,没有触到藤蔓,反而摸到一层障壁。
看似波澜不惊,碰上去却立刻感到针扎般细密又火辣的痛。
以她之见,这多半是某种法器。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重黎指了指那片藤蔓:“云渺渺被拉下去了,这障壁古怪,英……我的剑暂且劈不开。”
对此他也不得其解,英招可是能与泰逢比肩的上古神兵,一片破树藤,竟然能拦得下?
闻言,步清风当即拔出延维剑,对着这片枯藤全力一劈!
波纹震荡,这面障壁仿佛在一瞬间软了下去,化尽了所有剑气。
孟逢君目光一沉,命毕方放火烧藤,依旧不见成效。
众人忙活了一圈,却愣是没破开任何缺口。
桑桑焦急地绕着水潭来回飞,这些枯藤几乎挡住了这水下所有的气息,它只能凭着同心诀微弱的力量,去感应云渺渺是否还活着。
权衡之下,步清风布下阵法,将这片水潭罩在其中,孟逢君带着毕方绕潭盘旋,不断地用火灼烧这障壁,试图找寻破绽。
桑桑能感应到云渺渺就在水下,气息虽弱,但尚且活着,余念归一再催动灵心玦,试着隔空传音与她。
然而回应,始终渺茫。
这山间无活物,枯木却是不少,谷中寒意刺骨,入夜后,更是冻得人直哆嗦,众人生了几堆火,继续想法子。
余念归握着灵心玦,诀儿念得嗓子都干了,还是没能听到云渺渺的声音。这道障壁似乎有着阻隔灵力之能,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灵心玦送往更深处了。
手指冻得发僵的时候,忽然一只汤婆子递到眼前,抬头正瞧见步清风。
“歇会儿罢,我来。”说着,便从她手中接过了灵心玦,让她捧着汤婆子暖一暖手。
几个时辰的坚持,本来就绷着一根筋,这会儿抱着暖融融的汤婆子,她顿时觉得有些鼻酸。
望着灵心玦,这眼泪先掉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就慌了:“清风师叔,渺渺……要是咱们今晚找不到她,可怎么办呀……”
在天虞山安安稳稳度过的这十年,她从未想过会有面对如此险境的时候。
这才下山多久,她就亲眼看着同自己一起度过了十载光阴的人就在转眼间被拖走!她简直不敢想象渺渺这会儿正面对着什么!……
“……师叔,咱们还能把她救回来吗?”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到连气儿都不敢喘了。
一面竭尽全力去探水下的气息,一面又不敢去想此时水下的人的遭遇。
都说獓靥凶残,是食人,渺渺掉下去的时候,身边只有一把无灵的寸情,若再打不开这障壁,后果如何,不堪设想!
步清风神色凝重,继续催动手中法器。
“我会把她救回来。”他一字一顿地保证。
她的胳膊都在发抖,望向那片水潭。
岸边的桑桑一声声喊着“主上”,八年都能忍得住不开口的乌鸦,这会儿却是急得数次喊破了音,三昧真火不要命似的往那障壁上喷。
言寒轻和孟逢君也在旁帮忙,但几个时辰过去了,其他弟子不免心生猜测。
“云师叔不会已经被那獓靥连骨头带渣吃干净了吧!……”
话音未落,言寒轻直接抡起剑鞘朝那人砸了过去。
“放屁!会不会说话!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孟逢君扯了他一把,免得他当场要撸袖子跟人干一架,目光凌厉地扫了那人一眼,道:“有这闲工夫东拉西扯,看来是很有力气了,都给我站过来,今日要是不将这屏障凿出个缝来,都别给我合眼!会说不会做的东西,天虞山没这样的弟子!”
她身为长老门下得意弟子,平日里就深得长琴倚重,在门中声望虽不如步清风这个掌门首徒,还是有些威望的。
这一怒,众人登时低下了头,私下里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便赶紧抄起剑上前帮忙,再不敢多话欠收拾。
毕方这会儿实在吐不出火来了,孟逢君便让它去一旁趴着,平日里同云渺渺吵得比谁都凶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是比谁都卖力地挥着白鵺剑。
宝贝得每日都要擦得干干净净的长剑此时沾满了灰土,倒是有几个弟子上去劝过,都被她赶回来了。
便是如此,这么久了也依旧没能将那道障壁砍出个裂缝来。
桑桑久寻未果,正打算再不顾这些凡人,释放灵力,冲破离开女床山时给自己施下的封印,却忽然被提溜到了一边。
它抬眼望见重黎的脸,登时火冒三丈:“你做甚!”
“是你又想做甚?”重黎冷冷地瞥了它一眼,此时它羽毛下渗出的金色光华不及遮掩,可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