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常年知悉易仲琛上山遇到老虎袭击,险些身死,不由怅惘叹息了数声。
在家中养病期间,隔三差五地便去探望他,可对方起初是昏迷不醒。
一朝睡醒,却是高烧不断,浑浑噩噩之间竟是不管不顾地拉着自家闺女。
嘴里呢喃不清,又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还当着自己的面呢,就敢如此作为,若不是念在他生病的缘故肯定将他打成残废。
说起来,养了他好些年还真没对他动过手,反倒是自己女儿,还少不得挨他几次打。
他询问闺女,“他这,到底说的是什么?”
弗陵斜睨了一道白眼过去,“他说,你好吵啊,能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睡个觉。”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像你这样没大没小。”
弗陵真没有撒谎,她是凑着耳朵去听的,易仲琛自己大抵是真得病糊涂了才敢在背地里这般腹诽和常年。
“怎么不可能?生病的都这样矫情。”弗陵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生病的这段期间,也没好到那里去。”
和常年顿了一刹,看到点头如捣蒜的小天,问起,“我之前,也这样?”
“你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和常年又开始置气了,生女儿的气,也生易仲琛的气。
可后者正在病中,压根就不知道他为此怨气冲天。
可暗地里听阿田说,小姐撇下自己满身的傲气,经常主动跑去照顾易公子,又因为易公子的一句话,又去给他忙里忙外。
照着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两人迟早也能日久生情。
听闻此事的和常年习惯性地噘着嘴,心底虽然还始终埋怨着,却又觉得欣慰良多。
易仲琛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品自然有保证。
······
易仲琛在病时,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忽然出声唤和颐,声音太过微弱,手中捏着一块玉戒指,玉色清透,质量颇重,看起来就绝非凡品,硬是塞到她手里。
她当时没仔细辨认清楚就接过了,对于他那些类似托付遗言的话,也听不太清楚,便见对方已经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可随着易仲琛清醒后,弗陵便将玉戒指还给对方。
易仲琛也似乎忘了自己做过什么,说过自己,接过玉戒指时,说起,“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也是最近才找到。”
弗陵微错开视线,“重要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好好从藏着。”
易仲琛笑笑,将玉戒指攥于手中。
休养了一段时日了,时日无多,他来跟和常年面前辞别。
和常年面色不虞地看他,“住的好好的,怎么这个时候就要走了?”
就好像是你赏了我家的花,却不留下半点书画笔墨,这不是白蹭吗?
易仲琛只好解释,“其实我是奉命来此处办案,若不是因为身上有重担在身,学生也很想留在此处照顾您。”
“办案,办什么案子?”他现在不过只是个落第的学子?
“学生现在在晋王手底下做事。”
“幕僚啊!”
和常年叹气,“晋王不错,只可惜王爷终究是要回去封地的,这次若不是陛下寿辰在即,他也不能久留。你以后是要在朝为官的,要是随着晋王去了封地,日后怕没什么机会在人前显眼。”
易仲琛笑了笑。
和常年又道,“没事,和颐也再过几天就过生辰了,你还记得吧?”
易仲琛怎么可能忘记。
过去在太原府,每当这个日子,琅华郡主总会给她举行各种各样的生辰宴。
“腊月十五。”
和常年瞧他还记得时辰,心底的不满暂时被填了一点。
“时间是过得挺快的,十四过后,十五又止。及笄一过,便是长大了,我本来也想多留她几年,但望你三年后一定要,必须要高中,若不然,我可不会等你。”
易仲琛微微怔,“老师......”
老师至今还留着这个念头,一时半会要跟他解释,怕是不妥。
和常年见他语气嗫喏,吞吞吐吐,越发觉得对方不像话了。
“怎么?你难道还不愿意?我能把闺女托付给你,是我对你莫大的信任,要是你敢辜负她,我就算是个残废,灭了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何况这些天你生病了,都是她一个人为你忙里忙外地照顾你,她这还是未嫁之身,如果这事传出去了,她日后还怎么嫁人?”
易仲琛无奈地笑了笑。
但若是这些天没有和颐的相帮,或许他也就丧命于虎口之下。
或许他接下来就没有办法如愿去取证,或许他永远也错失了绊倒礼部尚书的机会。
他笑笑,说,“老师,您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怎么敢辜负和颐,我一定会给她一个好归属。”
和常年听不出他这话中另有双层意思,只是瞧了眼外头的时辰。
“和颐估计还在午睡,你既是赶时间,就去跟她辞别一声再走,也免得她伤心。”
弗陵半梦半醒时,怔怔然地瞧着窗前忽而出现的人影,午后刺眼的日光分割着,将她的眼晃了晃。
眼前有只手,帮她挡住了午后的细碎的日光。
人面桃花,顾盼神飞。
一时间晃了人眼。
易仲琛将手从她头顶收了回来,“醒了?”
弗陵以为自己看岔眼了,待阖了阖眼,再次睁开,眼前这人的身影都未曾变动过。
她不适地将手放在眼下,嘴里含下一声长叹。
“谁让你进来的?”
易仲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