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风呼呼地吹,即便门窗紧闭也觉得骨头缝里冷,尤其是坐在门边窗边的学生,一堂课下来脚都要冻僵。
特别是课间操的时候,放眼望去,整个操场上大几百只缩头缩脑的胖鹌鹑,没办法,太冷了,一根指头都伸不出来,如果有可能,大家恨不得脑袋也要缩回领子里去的。
好在师大附中的锅炉房敞开供应,每到课间休息,排队打水的学生络绎不绝。
“芸芸,去打水吗?”祁格子拿着一个带盖的搪瓷杯问道。
季芸芸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哼哼,其实是大姨妈造访由不得她放肆啊。
上辈子也是13岁第一次感受到姨妈的威力,这次整一年她一直提着心,等啊等,等到凛冬将至终于见到了大姨妈这个恼人至极的赖皮亲戚。
她倒是没有痛经的毛病,但第一次来总归不太舒服的,又是这么冷的天,怎么都不得劲。
“我不去了,难受,不想动。”
季芸芸趴着没动,只是摇头。
祁格子一早见季芸芸脸色不对就问了一句,不过这种事情没办法的,除了生受着什么招也没有。
“那杯子给我吧,我帮你打上来。”
“嗯嗯,多谢啦!”
季芸芸一只手从课桌里掏出一个保温杯交给祁格子,嘱咐她小心别烫着。
开学这么长时间大家已经很熟悉了,祁格子也不像刚开学那么拘谨,她只觉得想笑,季芸芸哪儿都好,就是不记得自己比大部分人小三岁,她呀,像姐姐多过像妹妹!
季芸芸要是知道她的心思,可能会哭笑不得——我不是你姐姐,我是你阿姨!
季芸芸抱着热水袋昏昏欲睡,说起来她也算享尽万千宠爱了,她手上的热水袋还是赵飞扬上节课下课给她灌的,外头套了层塞了棉花的布袋,既防烫又保温。
三五知己和表哥都在一个学校什么的,确实很爽啊!
虽然难受,但季芸芸还是觉得小日子美滋滋的。
脑子慢悠悠地转着,这种懒洋洋的时候最适合读本小说,于是从记忆库里随意抽出一本,嗯,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法语原版,虽然已经读过,但再欣赏一遍也不碍事嘛。
季芸芸虽然闭着眼睛,但那本无形的书在脑袋里翻页,原本还有些难受的,也慢慢感受不到了。
五分钟过后,祁格子回来了。
“喏,给你,有点满,小心哦。”
季芸芸从无声阅读中苏醒,接过杯子道了声谢,里翻出一个小罐,里头装了几片老姜和红糖,这还是早上秦婶特意装好给她带上的。
季芸芸一样放了一点在保温杯里,在香甜的气息弥散之前,赶紧盖上杯盖轻轻摇了几下。
然后又把罐子递到祁格子跟前,道:“你也泡一点喝吧,这东西冬天喝了好,暖和。”
祁格子忙摆手道:“这怎么行,是你家里特意给你准备的,你身体不舒服留着自己喝吧。”
“你就喝吧,这天气还没到年关呢,竟然这么冷,你一个人住校可不能病了,喝红糖水简单还是吃药打针简单?赶紧的,趁你的水还热着。”
祁格子是从下头乡镇中学考上来的,家住得很远,所以她属于寄宿生,好在师大附中的住宿条件还算不错,六人间,宿舍楼也是前年新修的。
可独自在外求学最怕就是生病,难受不说,关键是麻烦,所以季芸芸用这种方式劝说祁格子想了想也没再拒绝。
“这就对了嘛,我家里在给我熬姜汁红糖,煮好晾干切块,明天直接带那个给你,就不用这么麻烦又是红糖又是姜片了,冬天经常喝一点,我奶奶说的,对女生好!”
季芸芸笑着给祁格子科普,至于姜汁红糖是秦婶早上说要做的,到时候拿一罐给祁格子和左洋也不费什么事儿。
祁格子又一次感觉到反转,季芸芸像大姐姐,而她才是那个小三岁的妹妹,又无奈又暖心,最终化为一句真心的谢谢。
吸吸吸吸吸……
后座的魏迎春耸着鼻子左闻闻右嗅嗅:“诶,什么味儿,谁在吃糖,这么香?”
祁格子的水杯虽然有盖儿,可毕竟不如保温杯密封严实,红糖的香气多少散逸了一些,旁边的同学都没闻到,或者闻到了也没多话,唯独魏迎春这么大剌剌地。
周围有同学被魏迎春形象的动作逗笑,季芸芸就懒得理了,拉着祁格子的袖子转过身,好在上课铃及时响起,也省得再跟棒槌解释一遭。
中午放学之后,赵飞扬风风火火地跑来,接过季芸芸的饭盒和已经凉掉的热水袋。
昨晚上他在季芸芸家吃饭,正好碰上这一出,他是个大男生了,多少知道点,但也不是那么透彻,反正把表妹当病号对待就没错了,他自己反正是这么想的。
杨聪本来就是个细心的,上午他就看季芸芸脸色不对,这会儿赵飞扬又是这种架势,心里奇怪,便问道:“芸芸又生病了?”
呃,季芸芸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倒是好意思说,只怕杨聪不好意思听啊。
“就是她们女生的事儿,别管了。”赵飞扬伸手往杨聪脖子上一搭,小声解释了一句。
杨聪秒懂,然后就见他的脸刷地一下爆红,转过头再也不敢看这边。
果然还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呀!
当事人季芸芸想笑,祁格子和左洋也想笑,赵飞扬和林琅不敢笑。
于是这个话题就当没有提过,该打饭打饭,该喝汤喝汤。
一整天就这么过去,季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