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杂役这么一说,纪浩知道自己误会这杂役了。
大明洪武皇帝老朱出身草根,坐了天下后,对曾经压迫过他的官员实在没有好感。虽然治理天下离不了当官的,但老朱对那些当官的确实相当的刻薄。
他老人家一改大宋的高薪养廉的官俸政策,根本不跟你玩什么高薪养廉,不但给官员们定的俸禄相当的低,还规定贪污六十两银子以上的官员,直接“剥皮揎草”,格杀勿论。
这也导致了大明的官俸是有史以来最低的!
若是大明官员的官俸和大宋比起来,完全就是叫花子和富豪的区别。
大明活着的官员,一般最多能做到正二品,那一品三公三孤大都是死后追赠的,而正二品也只有六十一石的俸禄。
大明只有职官和爵位有俸禄。
但大明是军功封爵,文官自然没有爵位,而且大明也取消了唐宋时期的各种散官和勋衔。所以,在大明,哪怕是做到正二品的部阁高官,理论上也只有职官所享受的那几十石的俸禄。
这和大宋时的官员俸禄,可谓是天差地别。
在大宋时,一般二三品的高官的俸禄都上千石,甚至几千石的合法收入。
大宋的官员的俸禄本来就高,而且除了其本官有俸禄外,官员的那些差遣、馆阁官、散官、勋官、爵位等头衔,也各自有对应的俸禄。
更为过分的洪武皇帝老朱不但把当官的各种待遇也给削减到最低,就连各级衙署的公费伙食都给削减了。
大明的衙署按照太祖爷那时的规矩,饭食是要自带的。至于茶水,自然也是自带的。
可以说,老朱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在大明当官可是很悲惨的,因为老朱对官员太苛刻,甚至有不少官员挂印弃官而去。
当然,老朱的这些规定,到现在还有多少能执行的就难说了,毕竟他老人家都埋了都有一百五十年了。
不过,蓬莱县衙里各位属官的茶叶确实是自带的,那杂役倒不是真的看不起纪浩。
纪浩不禁有些郁闷,这师爷的待遇也太差了。
“纪师爷想要喝茶,来我这里啊,我这里正好烹得了上好的武夷岩茶!”
纪浩回头见到县衙的典史陈兴,正站在自己签押房的门口招呼自己呢。那日自己被人高得贵诬告,来县衙打官司时,曾经见过他。本来一开始,那案子陈典史打算主审的。
纪浩想要找寻高得贵问幕后主使,正好能用着陈典史,跟他套套近乎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典史虽然还不入品流,但是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了,其职掌一县治安、缉捕和刑狱,权利比起后世的县公案局长来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当下纪浩很是客气朝陈典史拱拱手,说道:“呵呵,那学生就叨唠陈典史了。”
纪浩说完把手里的茶碗随手递还给那个杂役,跟着陈典史进了他的签押厢房。
陈典史的武夷岩茶很香,烹茶的技术也很高,纪浩没想到陈典史这人看着面向不善,却还是这么内秀的一个人。
在陈典史签押房内有一张小几,纪浩和陈典史分坐左右,边聊天边品茗。
“呵呵,纪师爷年轻有为,以后咱们同衙为官,还要请多多照顾啊!”陈典史笑吟吟的看着纪浩道。
纪浩心道:寒碜我是咋滴,你这家伙虽是个未入品流的杂官,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朝廷命官啊,我他娘的一个师爷,算什么同衙为官,我连吏都算不上,哪有有什么本事照顾你?!
不过心中虽然嘀咕,嘴上纪浩倒是不好失了礼节,当下朝陈典史拱手道:“学生初来乍到,是要陈典史多多照顾学生才对啊!”
“哈哈,好说好说,以后咱俩都是刑名口做事,打交道的事情多着呢,大家互相照应!”
陈典史说得倒不完全是客套。他是举人出身,屡次会试不中。后来年纪大了,便放弃了科考的打算,到吏部等待铨选。这一等便是好几年,这才分派了一个蓬莱典史的差遣。
他对这刑名之事,并不精通,在这个位子上,干着也是非常吃力的。如今听说纪浩颇通刑名,确实是很想跟他搞好关系,日后县衙里有什么案子,也好让纪浩帮忙出出主意。
再说,这纪浩县尊的师爷,那就是他的亲近体己之人,跟纪浩搞好关系,也便于向县尊靠拢。
是以,陈典史跟纪浩倒是着实透着亲近。
这陈典史虽然也是举人出身,但是在典史上干了几年以后,却没了普通文人的那股酸腐之气,倒是浑身透着一些豪气,纪浩倒是跟他很聊得来!
结果,两个人刚刚一天,便聊得跟失散多年兄弟似的。
纪浩这第一天上班,便在与陈典史喝茶打屁中愉快的度过了!
纪浩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马棚崖下工厂时,整天跟同事喝茶打屁的悠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