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洵觉得他没有办法真的对贺鸢发火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贺鸢真的很会把握好一个度。她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就算有时候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也都是无伤大雅的,根本不会伤及到根本的事。
她也很会审时度势,知道这个时间朝中的什么事情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许国未来的发展。何洵有的时候会想这可能就是她们作为官家女子的本能,本能的判断出怎么做会对家族有利。
总之,当他初时听到那小厮说的话时,其实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厮那带着八卦和兴味的语气在他耳畔渐渐飘远,随着他说出的那些不可思议的话一同不知飘向了何处。眼前的一切好像都那么的不真实,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他看向贺鸢时,贺鸢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再之后,他不记得自己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也不清楚为什么再次恢复理智的时候他的床前会围了一圈大夫。那个一直伺候着他的阉人看到他醒来后,有些慌张地与他对视一眼,而后飞快地跑了出去。不多时,他便带回了贺鸢。
其实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贺鸢这一次并没有拦他。她非常冷静地看着他,在他还没开口时便先行对他说:“你先别着急,也千万别冲动。云朗不是突然对陛下发难的,他那么多年一直在筹备着这一天,你如今贸然过去只是送死,只会为陛下的心头多添一抹愧疚而已。况且这么多年以来,陛下肯定也有着她自己的部署,肯定不会任由着云朗搓圆捏扁的。”
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何洵的脑海中。那些他朦胧中听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真的,陛下她四面楚歌,她受到了贼人的迫害,这所有的所有统统都是真的。那一刻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在他面前的只有被云朗囚禁起来,孤立无援的许烟。
他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的剑不见了。他转过头,锐利的眼神看向贺鸢,暴怒地问道:“我的剑呢?你将我的剑藏到哪里去了?!”站在他们身旁的太监哪里见过何洵这副模样,早就吓得两股战战,听见他的怒吼声,腿一下子没了力气,软得趴倒在地,全身都在发抖。
贺鸢却依旧淡定,她平静地看向他道:“是我藏起来的。我能怎么办,难不成看着你去送死吗?何洵,你能不能理智些,你就这么赤手空拳的过去能帮上陛下什么忙?只能过去给她添乱而已!”
何洵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已冻结成冰:“我有我的剑,有我对陛下的一片赤胆忠心!我能保护陛下,就算战到最后一刻,我也不会让那些贼人们的脏手碰到陛下一片衣角。”
贺鸢听着何洵对许烟这份最为诚挚不过的心意,心间忽然弥漫上了一种酸涩的情绪,直让她的眼眶都跟着发涩。她努力将这股情绪压下去,走到何洵身边,伸出手抓住他不住颤抖的双手。何洵只偏了偏身子便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她的触碰。
她仿似没看见似的,悄悄将眼中那抹失落藏了起来,而后对何洵认真的说道:“何洵,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可是看在我好歹救了你的份儿上能不能听我这一次?我已经动员了所有我能动得了的人脉去帮助陛下了,我们甚至还商量了好几份方案,只等着陛下那里传出信号我们就可以动手了。所以,再等等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听着他们对话的太监在听到贺鸢的最后一句话时差点惊掉了下巴,他从来没有见过贺鸢这么低声下气的一面。贺鸢就如同所有人梦想的那样,是天之骄女,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子。她生来就注定拥有一切旁人努力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东西,她有资格骄傲,有资格跋扈。
所以当贺鸢找到他时,他仰视着贺鸢那高高在上的绝美脸庞,看着她每一件华美精致的首饰都发出那般耀眼的光,那一刻他觉得果不其然,这就是京城的贵女,永远只能让别人仰视的存在。
而现在的贺鸢却低下了她那高贵的头对一个小小的侍卫哀求着,这让这个小太监觉得从未有过的迷惑。还没等他的震惊过去,便听到了何洵的回答:“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帮到陛下?”
贺鸢听了他的话,眼神里又重新焕发出光彩。她看着他清俊苍白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是,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你相信我,虽然现在明面上看上去陛下处于劣势,没有朝臣站在陛下这边,可那都不过是表面而已。那些被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子弟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靠之人的组织,他们都等着为陛下重新夺回大权!”
何洵听了贺鸢这番话,迟疑着松开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走向贺鸢。实不相瞒,就算过了很多年,贺鸢想起来这个画面的时候仍然热泪盈眶。人生中哪怕只有一次也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义无反顾地向她走来,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那一刻,贺鸢忽然觉得心有些慌。明明是她那么期待的场景,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时,她的心里却突然有了种预感:
当你觉得怎么能这么美好的那一刻便是终点。
她有些慌张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一眼。她不敢贪恋那一份过度的幸福,那么上天能不能将那些小确幸维持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她听到何洵疑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见你动员的那些大臣吗,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贺鸢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