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存心怂恿萧樾要废了萧昀的,而实在是如果萧昀要发难,这次就真的只能你死我亡了。
萧樾看她脸都皱起来了,就伸出指腹揉了揉她眉心,调笑反问:“怎么?你对本王没信心?觉得本王会输?”
“怎么会?王爷必须得赢他!”这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武昙想也不想的脱口就回。
萧樾闻言,直接就乐了,又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别成天想着做红颜祸水了,等真到了那一步再说吧,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吗?”
武昙歪着脑袋想了想:“好是好……”
随后她又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的看向萧樾,调侃道:“说实话,当年我初见王爷的时候就觉得您不是善茬,咱们先帝和陛下待您又不算亲厚,您真的从没想过要取而代之么?”
她还记得初见萧樾时候的情形,他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钢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凛冽的杀气,叫人望而生畏。
萧樾与她对视,目光柔和。
他当然也记得自己的初心,当年他重伤回京,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抢夺皇位来的。
那时候刚刚经历生死,有满腔的怨愤,只想把全天下都掌握在手来翻盘,好像除了这样,就没什么别的办法能化解他浑身的戾气了……
“以前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弯了弯唇,喟然长叹,“无所谓了。”
按理说,他可真不该是这么随遇而安的人。
武昙的眼睛眨了眨,目露狐疑。
她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就是想要一个答案,不肯继续往前走。
萧樾就着抓握在手中的那只手凑近唇边吻了吻她白皙的手背,表情愉悦而满足,“本王这辈子操心你一个就够了,不想再分心去兼济天下了。”
武昙愣了愣,一瞬间目光更显茫然。
“这天下很重要,这人世间也很美好,但本王现在之所以觉得它美好,还是因为这里有你,一定得有你陪着,本王才会觉得生存在这人世间还有希望,还有意义,会有不虚此行的感觉。我为这个国家,为了这天下苍生做了我力所能及的,这已经足够了。”萧樾的语气很平静,武昙却从他的眉目间第一次看到了浓烈的化不开的深情,他望着她,眼波温柔,像是包含了整个世界,然后又缓缓的笑开了:“本王养你一个就够操心了,既然萧昀愿意,别的事就都丢给他好了。”
不是没有了曾经的凌云壮志,也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而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终有一天还是要回归到最真实的生活里来的。
他赢过也输过,辉煌过也失败过,高处不胜寒的处境也体验过了,如果不是遇到武昙,他这辈子也许还会义无反顾的再爬到权利的更高的顶峰去,可是现在——
那一切,真的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武昙没有经历过萧樾那样两世的磨难起伏,其实她并不能感同身受萧樾的这些感慨和取舍,可是她感受的到他对她的那份心。
他一直都在操心她,照顾她,此后还有漫漫余生……
她的眉目染笑,踮起脚来吻了他一下,笑言:“那我以后争取少给王爷惹祸。”
说完,又主动牵起萧樾的手,脚步轻盈的继续往前走,嘴角翘得高高的。
萧樾侧目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就也跟着笑了。
身后那花园外面,王修苒主仆在隔着稍远的地方站了很久,一直到萧樾夫妻走远了才从隐蔽处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倒不是存心偷窥的,而是出来如厕要回去的路上刚好看见了武昙,又看她跟着个明显不是晟王府的侍卫单独离开了宴会那边,不怎么放心这才尾随而至的。
因为那个侍卫一看就明显是有功夫底子的,她不知深浅就没敢紧跟,隔得远了又对这宫里的环境不熟悉,结果没走多远就跟丢了,在附件转悠了一阵又看见小尤子揪着丁卉进了那个园子……
德阳的死她是亲眼目睹的,知道丁卉是去给德阳准备后事了,现在莫名被小尤子揪过来,她心有疑虑,就一直等在了这附近,本来也是不想多事来招惹萧昀的,可是从远处观望了一阵却惊讶的发现园子里巡逻的侍卫居然和带走武昙的那个是一批……
虽然宫里的御林军侍卫服乍一看都是一样的,但实际上在不同地方当差的侍卫,衣物上也是有细微差别的,王修苒是个心思细密的姑娘,很容易掌握这一点。
小尤子是萧昀的人,那么也就是说之前带走武昙的人也是萧昀派的?
王修苒发誓她真的不是为了听人家的墙根才一直守在这外面的,而实在是有点担心武昙的安危,又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打个岔……
那园子里安安静静的,好像没起什么冲突,而她再这么一犹豫,就犹豫到里面起了冲突,再到后来萧樾夫妻和小尤子相继出来。
“小姐,胤皇陛下应该是和晟王夫妻在秘密议事的吧?看样子是虚惊一场,要么……咱们也回吧?”蕊儿很是心虚,左右观望了着低声催促。
王修苒却盯着那个园子的入口位置一词,半晌之后,她突然就有些恶劣的笑了下,半真半假的喃喃道:“你说……如果我现在想办法混进去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