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到为止,阿土就是想让叶泥存了死心,多反而不好。
拢了拢身上这件华贵的披风,阿土又是得意一笑,方才趾高气昂地转身离去。
随后就有狱卒进来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将他一个人丢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应是阿土特意“关照”过的,其中一名狱卒悄悄塞给他一块碎瓷片,然后就同其他人一并退出去,再无人看守他。
叶泥攥着手中的那块碎瓷片不由得笑了……这就是他的好弟弟,他拼了命的保护了十六年的好弟弟!
虽早已对阿土失望透顶,但此时此刻的伤心酸楚,在所难免。
缓息片刻,叶泥攥着那块碎瓷片割开了束缚着他的绳子……他自然不会用这块碎瓷片割喉自尽,他还要去找赫连瑾。
只是皇宫现在防守严密,单这密牢就层层铜墙铁壁,决逃不出去。
叶泥暗忖片刻,从发冠里摸索出一颗药丸……不知道一定能不能成功,但置之死地而后生,总比现在束手无策来得强!
想到这里,叶泥义无反关吞下那枚丹药……
“喂,喂,啊——”狱卒看着叶泥卧倒在地上,蜷缩着不停地抽搐,以为他是害了什么病,但打开牢门靠近一看,叶泥竟是口吐白沫,眼底青紫。
“来人呐!来人呐!”那狱卒被叶泥的将死之相吓坏了,奔逃着出去喊人,一时密牢里的狱卒们纷纷错乱了脚步,有去请太医的,有去通知女皇陛下的。
待赫连璃赶到,太医蹲在没了动静的叶泥身侧,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摇头……“陛下,人已经死了!”
赫连璃静静地看着叶泥那张灰白的脸,静静地看了好久,好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呵~”赫连璃轻嗤一声,甩袖要走。
“陛下,这尸体……”狱卒头子大着胆子询问,实在是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叶泥暗卫对女皇陛下来很是特殊,便是他的尸体,她们也不敢随意处置了。
“尸体就丢到宫外乱葬岗啊,这点事还来问朕,不准给他备棺材,他他卑贱,就叫他连死后也是最卑贱的!”赫连璃大发雷霆,震慑得一屋子人都跪在地上缩起了脖子作鹌鹑状。
只是赫连璃才不过走出七步,脚步便蓦地缓慢下来了,想深吸口气却是提不上来,最终无奈长叹了声,“罢了,念在他为朕效力多年,赏他一卷草席,你们将人埋了吧,不用立碑就好!”
“是!”狱卒头子慌忙应声。
……
赫连璃少见这样愧疚善心的时候,只是却用错了时候,叶泥因着她这一时兴起,险些真的丧命了。
磅礴大雨而至,新立的坟包不消片刻便被冲刷得夷为平地。
前来寻找叶泥的瑜用湿甸甸的袖子擦一下眼睛,一时清明的视野,不消片刻就又重新模糊。一向沉默寡言的瑜都不由得低声咒骂:“这鬼气,上哪儿找那坟包!”
或许怜见叶泥,瑜一脚竟然踩出了裹着叶泥的草席,忙蹲下身子将人拉出来……被大雨冲刷的叶泥的脸仍旧灰白,毫无生息。
瑜不敢再耽搁,忙将叶泥背到背上,穿梭进雨幕,寻找归处……
药王谷。
轰隆隆一声惊雷,惊醒了夜半梦时的赫连瑾。
清凉的雨气传进来,赫连瑾便再没了睡意,坐起身来,站到窗前……总感觉这一晚,心里慌慌的!
不知是哪一处空缺,叫她如何也入不得眠。
赫连瑾深吸口气,肺里凉丝丝的,正欲转身回床上休息,却听得旁边竹舍的门忽然打开了。
赫连瑾顿住脚步,就看见一道黑影撑着一把油纸伞,快速地冲进了雨幕中,往大榕树的方向去了。
奇怪,大雨的蓝默寻去那里做什么?赫连瑾心下嘀咕,也不怕躲在大树底下叫雷劈了。
摇摇头,赫连瑾想不通,继续回床上躺着,即便睡不着,也强迫自己放空思绪,不然这漫漫长夜,要该如何慰藉。
……
第二日,药王谷已然放晴,赫连瑾一早从房间出来,前往厨房打算准备早饭,正好撞见了从大榕树方向刚刚回来的蓝默寻。
“你在外面待了半宿?”鬼使神差的,赫连瑾就不由得问出了声,或许也是因为他浑身湿漉漉的模样,看着叫人不由心疼。
蓝默寻远远就看见赫连瑾了,越走近头垂得越低,打算就此忽略过她去,万万没想到这次她竟然会主动同他打招呼。
“关你什么事!”蓝默寻故作凶悍。
赫连瑾同他相处也算有些时日了,自然知道,有些人外面的冷酷,只是为了掩饰因内心温柔而产生的别扭罢了。
赫连瑾便不再问,继续往厨房去。
蓝默寻错身走出几步,头一歪,心里泛起了嘀咕,默默后退回来,站到赫连瑾的面前,“喂阿丑,你怎么知道我半宿没回来?”
“昨晚半夜我看见你出去了。”赫连瑾没有隐瞒,平静地如实相告。
“我半夜出去你都能看见!”却不想,蓝默寻竟是惊恐地瞪大了眸子,很是夸张地双手交叠捂住自己的前胸,“喂,死阿丑,你什么居心呐,竟然一直偷窥我!”
赫连瑾迟缓地眨巴眨巴眼睛……“诶?”
看赫连瑾的反应,呆萌得厉害,蓝默寻便知是自己太敏感了,讪讪地放下交叠在前胸的手臂,轻咳了两声道:“那,那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嘛?自己身体不好不知道吗?”
也不用等赫连瑾的回答,蓝默寻傲娇地“哼”一声,便转身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