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庙街上。身着白缁衣,秀眉如黛,眼若湖光,光头负剑的少女正站在街心,聆听四周围的议论纷纷。霍明婵穿一身玄色男装,提壶挎剑,笑眯眯看着师容兰。
二人对视,师容兰微微低头,道:“婵儿姐姐可是觉得很自豪?”
霍明婵笑容不减,反问道:“我不应该自豪吗?”
师容兰道:“过刚易折,天机楼的杀手还在暗中虎视眈眈,他又跑到这里耀武扬威,还杀了苍山剑宗的瞽目神剑师徒,你觉得就凭这一千龙马骑,他这一趟东进之行又能走多远?”
霍明婵不在意的:“他走多远我就陪多远,别的事情我懒得多想。”
师容兰眉头轻轻皱了皱,她长了一双极为出彩的眉,微蹙舒展皆灵动传意。皱眉不是因为不满,而是觉得惋惜。道:“婵儿姐姐是已证菩提尊的人物,入佛宗可得大雄佛陀果,修玄机能证天罡金丹大道,明明已是玉树青翠气自卓,又何苦定要做那依附男人的花枝?而且还是那样一个男人。”
“只羡鸳鸯不羡仙。”霍明婵明眸微转,道:“空有一身仙骨皮囊,内心里,我其实只是个俗人,是你把我高看了。”
师容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道:“婵儿姐姐,你觉得他究竟哪里好?”
“哪里都好。”霍明婵笑道:“酿的酒最好喝,打的拳最好看,说话骂人都好听,你若有一天真心喜欢上一个人,那人对你来说便是完美的。”
“可他用情不专。”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他喜欢谁,而是我喜欢谁。”
“姐姐这是执迷不悟!”
“情关难度,红尘炼心,纵是劫数,也未必不是一种修行,是你太着相而已。”
“圣人降世欲使天下兢从,气运应在西南,佛宗当兴,姐姐的选择不明智。”师容兰语带嘲讽,“他一个先天体魄,纵有些歪才,在这大争之世中又能有多大作为?”
“所以说我是个俗人,不爱江山爱美人,他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霍明婵不咸不淡的:“你们佛宗也好,龙首山上的玄天宗也罢,争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但不管是谁,只要对他不利就必先过我这一关。”
“他这是要做什么?”师容兰主动改换话题,看着街上还没收拾干净血迹残肢,道:“想要争霸天下便不该这么早离开野老山炼锋城,更不该一出来就树下天刀叶斩这样身负火教三分气运的强敌。”
“你是不是还要跟我说天机楼的杀手,还有那天煞孤星杀神转世的武威王也在虎视眈眈看着他?”
霍明婵浑不在意,慢条斯理问:“但这又关我什么事呢?”又续道:“我喜欢他,包括他的一切,所以我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他,我看着他从先天一品到如今先天七品,从家破人亡的酒庄小老板到麾下五十万人口的炼锋城主,他的敌人越来越多,日子却似乎越来越好呢。”
“他这样一路走下去敌人只会更多,姐姐还漏说了几个。”师容兰神态冷淡,语气里却有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因为跟我的婚约,草原上有很多人想他死,比如西戎六将中的尼察部大王子阿史那图兰,比如大将军狮驼的儿子狮猛,就算我那位藏身柳巷深处的菩萨姐姐也有足够的理由不希望他活下去,这么一算,你真的觉得他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尼察部是西戎草原十三部里仅次于纳兰赵氏的部族,在纳兰赵氏崛起前,西戎汗国的王姓一度是阿史那。尼察部的王城谷夜城是纳兰西京以外,西戎草原上最重要的大城市。
在飞云铁骑成名前,谷夜城的天雕军才是号称当世唯一有可能与天武骑军掰手腕的骑军,直到那年在谷夜城外,两万天雕军被三千飞云铁骑借一座金戈铁马大阵杀的七零八落。飞云铁骑踩着天雕军的威名成就了自己的威名。陈师道更是从那时候起被誉为天下第一兵家。
“天雕军虽然败了,却也是败在陈师道这独占天下fēng_liú的人物手上。”师容兰不死心,继续企图釜底抽薪:“姐姐该知道那陈师道是何等人物,当年在纳兰西京城下,先与我师父说禅论道,再以三千飞云轻骑大败狮驼六千龙象重铠骑兵,天雕军败在他手上却未损根本,可谓虽败犹荣,图兰王子在西戎六将中排在第三位,还有狮驼大将军的儿……”
“那就只有拭目以待了。”霍明婵忽然摆手打断她的话,“不管谁来,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来我是劝不了你啦。”师容兰叹了口气,又道:“真不知那个跟女人交手都用石灰的卑鄙家伙有什么好的,值得婵儿姐姐你这般痴心不悔,虽然你执迷不悟,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若有一天他死在你面前,请不要为他殉情。”
“什么时候小佛女开始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了?”霍明婵瞥了黛眉蹙起的师容兰一眼,没有继续这个令她不舒服的话题,话锋一转又道:“记得你上船的时候说过,跟来的目的就是看他怎么死的,想必你是知道些内幕的,不告诉我们没关系,但也请你到时候莫要火上浇油,否则我跟你就没这么客气了。”
师容兰弹剑一笑,道:“人间武道有十品,宗师近神不在其中,听说天界仙道也有十品,达到仙元九品,便是无上天君境,据说足以媲美人间大宗师,却不知婵儿姐姐目下是仙元几品?”
霍明婵笑道:“不管是仙元几品,对付你这九品上却是足够。”
师容兰却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