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后,是巴士最好赚钱的时候,每来一辆车,乘客就拿出拼命的精神,从车窗车门不同地地方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抢得一个座位,因为车太少,人太多,要是没有位置,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你会被挤成罐头里的沙丁鱼,前胸贴后背的,上演陌生的亲热过度。
这种钱不赚白不赚,其实也不是为了赚,而是真的想解决那些人的乘车难问题。郝星每天铁定的往江城跑四趟,两趟补货进货,两趟拉客。必须得把过年十五前的货物备齐全,才面不改色心不慌。
早晨去的一趟是空车,她沿路捡人,将人送到火车站,再去拉自己的货,统筹方法用得很到位,把货一拖回来,再沿路捡一批乘客,到了火车站,看到那些随时准备战斗的乘客,往上面一放五昌到朵岭超市的牌子,朵岭的乘客就像看到了救星,争先恐后地往车上跑。郝星最反感的就是这种自私的野蛮,让胡一典下去招呼大家排队,靠蛮力瞎挤的一概不让上车,上车之后先保证老弱病残有位置坐,保证每个人都有位置站,绝对不忍挤变形的现象发生。
中途不上不下,一车直接将人拉到朵岭超市,简单粗暴,但绝对方便,反正一切以朵岭超市为中心。这样跑了几天,大家都掌握了规律,上午八点半,下午四点半各一趟从朵岭超市出发到五昌火车站,回来呢,下午五点半一趟。
朵岭到江城的乘客非常单一,就是乡里人进城采购、玩乐、就医、走亲戚,一般是早晨赶早过去,晚上天不黑就回来,根据需求她就重点弄这两趟。
超市一开,朵岭几乎就没有不认识郝星的,在大家眼里,她是朵岭最有钱的人,她开车拉客不是为了钱,仅仅是为了缓解车少客多的供需矛盾,给朵岭人做点实事。
一个人一块的车费,郝星十六座的车,一趟拖的人不超过二十八,也就是一趟下来,毛利不过二十八元,少得不能再少。
胡一典见到的钱并不多,第一次收到二十八元的票钱,开心得直蹦,给郝星,后者一脸嫌弃地道:“别给我了,回去给我妈,她看着钱开心。”
从赚钱的角度来说,郝星真的看不上,比不上她从工厂拖一车衣服,到偏僻小镇中心去卖,那一车赚的钱才叫爽,买东西的人像没见过东西的,拿衣服的时候好像不要钱,拿着一试,合适就给钱,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将亲戚邻居都喊过来买,半天功夫,一卡车衣服销售一空,拖一车即使不赚,纯利也能落下两万,卖方市场,脑子灵活一点,好处占尽。
大家都不看好的洪宝杰,郝星观察了几天,发觉他不像洪一说的那么顽劣,他不爱说话,但嫉恶如仇,谁要是欺人太甚,他就会挥拳相向,不过对老人很尊重,对孩子也不错。超市门口坐着的老头老太太,他照顾得蛮好,每天端茶送水,端饭送点心,老太太要上卫生间,他立马来搀扶,老太太要睡觉,立马搀到郝星给她准备的专用房间,跑前跑后,深得老奶奶的欢心。
这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世界,知道超市里大的带小的的两个孩子是不争气的钟七叔的,很多人都不待见,但洪宝杰对她们还不错,总是笑脸相迎,说话轻声细语。作为叔叔,对洪一的一儿一女也很好,洪一的两个孩子很喜欢和他亲近。
郝星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本质特别差的人,特别是在传统美德熏陶几千年的炎黄大地,因材施教,将不同专长的人放在他应有的位置上,是个人都能发光发热。一个尊老爱幼的人,本质不会差到哪儿去。
洪宝杰很喜欢车,每次看见郝星开车回来,就提着扫帚拖把水桶抹布,跑过来扫拖擦抹,弄得干干净净,车内外的活,没人叫,他从来都是抢着做了。
这车就郝星能开,什么事都是她亲力亲为,有时候恨不得能分身。于是郝星冲洪宝杰道:“表哥,学个驾照?”
说到心坎上,洪宝杰的眼也发光了,不过立马黯然,很有自知之明地,道:“学驾照好贵,再说学会了也没车开,每年还要年审,浪费钱。”
确实在农村成天游手好闲,田地不想种,学手艺又怕累,每天能把肚子弄饱就很不错了,余钱就别谈了,理想对他来说确实是件奢侈品。
郝星道:“那些问题你就别考虑了,就告诉我,想不想学驾照,想不想开车?”
“想啊,怎么会不想?做梦都在想,是个男人都想考驾照,有车开。”洪宝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郝星拍着车道:“那简单,你把驾照学会,我把每天进货的事交到你手上。驾照的钱我先给你垫付,分两年时间,每个月从你工资里扣,算你分期付款学驾照。至于车呢,你先用这车练着,驾照拿到了,让我爸爸跟甄叔叔商量一下,他早就有给超市里配备辆货车的想法。你当司机,也当搬运和保安,反正把事当成自家的事,干得好工资会越来越多,日子会越过越好,再努把力,也和你哥一样,可以在朵岭结婚定居。”
“行行,只要有车开,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保证不偷懒。”按照自己的条件洪宝杰做梦都不敢想考驾照开车的事,表妹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开心得又把车擦了一遍。
胡一典在一旁有些失落,心里酸酸的,谁让人家是亲戚呢?没法比呀。
郝星道:“你也一样去考驾照,甄叔叔说了,给你把运输的证照都办着,让你跑朵岭到火车站的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