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刘备本不忍心打扰刘琦三人的熟睡,但天色已经不早,抬棺木的伙计,扶灵和送灵的人都站满灵堂,就等一声喊,锣鼓齐鸣,准备恭送刘表上山。
昨夜校场上热闹了一整晚,那些武将精力充沛,大早的也尽数赶来,可怜刘琦、刘琮、蔡夫人三个彻夜未眠,又加上心中气闷而不得出,直到天边光亮才稍有些困意,这一闭眼竟然比死人睡得还沉。
“哦,刘皇叔!”
“赶紧漱漱口吃点东西,吉时一到,准备出殡了!”刘备到不是急着让刘表去山上睡,而是襄阳城外十万大军整队完毕,他只需将刘表送出城,便可率领浩荡之师渡河北上,去见数年未曾谋面的老朋友曹孟德。
刘琦点点头,强打起精神,又将另外两人推醒,见是刘备站在跟前,蔡夫人急忙起身行礼,虽然说心里恨他万分,但是明面上还是要感谢他收留了一家人。
等他们准备停当,一声高呼,蔡夫人躲入帷幔后面,刘琦带头一声痛哭,众人跪倒一片,十六人的抬灵伙计各就各位,两根粗壮的押灵柱左右夹住黑色棺木,四根中柱,八根横扁左右各设一人,棺木起驾时众人才慢慢站起身来。
队伍出了州牧府,伙计歇了脚,这会是乘机让刘表最后再瞅会自己住过的地方,早膳便端到灵前给家属们享用,算是刘景升走之前给众人分食一点阳德,刘备额吊白布也混在亲属队伍中用膳,关张二人紧步相随,他们需要确保大哥的安全,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这会儿身边都是荆襄人,不得掉以轻心。
袁尚身为从事,自然和牧府文官们呆在一处。
“袁大人,听说你最近做了笔大买卖?”蒯良凑过来按住嘴轻声说道。
“子柔兄,不敢当,小本经营,和你们没得比!”商人之间,见不得他人获利,眼红是必然的,只是碍于袁尚是刘备的四弟,蒯氏不敢把他当成竞争对手,至少不敢往死里整。
“海盐可是个好东西,不介意下次批点货给兄弟,我们只做零售,咱们合作共赢如何?”和鲁肃一样,蒯良首先想到的不是对抗,而是合作。
“当然可以,下次出贷,我定然会给子柔兄留出来!”蒯氏叱诧荆州商圈这么多年,想要在这里扎根,必须和他们搞好关系,否则不得长久,这个道理袁尚非常清楚。
蒯良点点头,看来对方是个聪明人,难怪能千里迢迢从辽东贩盐过来,还能打通江东的关系,其实他并不知道,袁尚是兼职两方,而且是官商通吃。
两人一路嘀嘀咕咕地将刘表的棺木送到南门,刘备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在打量这两人,他们一拍即合让玄德感到隐隐有些担忧。
“景升兄,兄弟我就送到这里了,前方战事吃紧,恕不能远送!”刘备将安灵道士端上来的酒撒到地上,就当是与刘表告别,襄阳城的两侧是乌甲一片,而中间尽是素白,像一条通往荆山的银光大道。
白道之间一点红,孙尚香刚刚经历新婚,本来不应出现在这里,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不能跟着刘备打打杀杀一辈子,据说糜芳和糜竺已经领命前往江夏,糜芳继续负责江夏的防务,而糜竺则是专程前往迎接甘夫人和阿斗来襄阳,孙尚香也方便帮甘夫人分担一点内事。
“夫君,身为主帅,切不可枉顾性命亲自上阵,你要记得还有家人!”上次在城楼上亲历过刘备奋勇杀敌最后晕倒的情景,孙尚香有些后怕,离别之前不免嘱咐几句。
“香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将成为荆州父老最坚实的屏障,放心吧!”刘备一生很少有机会和对手在公平的环境下一决高下,徐州之战算一次,此番樊城又算一次,虽然曹操还是有压倒性优势,但比起这些年奔走投靠众诸候寄身一隅来说,已经具备良好的条件了,特别是这次,加上张允的部队,二十万对曹军四十多万,又是守方,胜算的机率彼大。
“汉升、显甫,荆州就全靠你们了,一定要加强防范蔡瑁卷土重来!”刘备的目光似乎有些犹豫,但别无它选。
“放心吧,大哥,有黄老将军在,襄阳城坚如铁桶!”还好刘备占了二成的利率,否则自己对他来说毫无信任可言,只有利益捆绑的人,相互之间才存在信任。
“四弟,还有一件事,我要单独给你提个醒!”刘备拉住他的手往旁边走几步。
“何事?”
“我走之后,你要密切关注刘琦和蔡夫人的动向,切不可让他们与荆襄的官员走得太近,若是有什么异动,一定要及时通知我!”相对于眼前这位半官半商的异姓兄弟来说,最难信任的要数地头蛇刘琦,他虽然表面上安静自若,可是刘琦与蔡夫人的和睦相处不得不让玄德多想。
“难道大哥对长公子不放心?”没想到刘备心挺细,光凭直觉便能明察秋毫。
“刘琦公子我倒不担心,可是荆襄这么大,我们初来乍到,无法预防下属官员怂恿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这样我无法向景升兄交待,特别是影响到荆州安定的事情!”
“大哥放心,我会见机行事!”刘备的心思已经非常清楚,想通过他监视刘琦母子。
可怜的刘琦就站在刘备不远处,却一直没能等到刘备主动嘱托他什么,哪怕安排一下刘表下葬后的差事。
大军比棺木先动,刘备昨日刚刚接受属郡官员赠送的白色的卢马,此刻便是乘着它在众人的目送下直奔隆中港,用不到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