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的大领李轲,在我家已经是第三代了,身份上虽说是家奴,其实感情上,已经和家里人一样了,我不在家时,你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放心找他。”
“那么大兄,我可以住在圭园吗?家里那个院子,我实在是住腻了,特别是那张床,一躺下就是一年多,实在够了。”
李鹤恳求的眼神看着李为。
李为笑着点了点头,说:“这没问题,我去跟母亲说,你我兄弟,多亲多近,母亲想来也是乐见的,应该不会反对。六月下旬,我要送趟货去大梁,到那时你再回府里住,如何?”
“行!就这么定了。”李鹤很高兴。
兄弟二人正说得热闹,丫鬟进来通报,占越来了,在外面侯着。
李为挺了一下一直塌着的腰,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笑着对李鹤说:“我看你喜欢武道,就给你找了个伴当。”
“这个人叫占越,是个死士,当初为了家仇,曾灭人满门,被判了斩刑。他的师弟找到我,托我救他,我见他也算个忠勇之士,当初杀人纯属被逼无奈,便上下使了点钱,把他从死牢里捞了出来,此后,便一直跟着我跑商路。”
“占越的武功了得,一把镔铁大刀,虎虎生风,罕有敌手。更难得的是,此人心思缜密,在武人中倒是少见,我把他交给你,一来你可以跟他学一些搏击之术,二来,你身边没个使唤人也着实不行,芳姑毕竟只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别的就不行了。”
李鹤一听,连忙推辞:“大兄,你常年在外经商,行走商道,遇到的劫匪恶霸无数,身边没人保护怎么行?我这里只是个喜好而已,不急在一时,大兄万不可如此。”
李为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身边这类人多,少了个占越,不是大问题。难道你的安全,就不重要了?依我看,这世上万物,跟性命比起来,都不算什么。别说为兄行走多年,还没有碰到过什么大的危险,即使真的遇到险境,舍财保命便是。”
说着,冲丫鬟手一挥:“让他进来。”
不一会,门帘一掀,进来一位汉子。罗浩抬头一看,此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中等偏上的身材,长发披肩,身着灰色及膝短袍,腰系靛青宽带,足蹬麻鞋。
李鹤注意到,与时下普遍流行的佩剑之风不同的是,这个人用的是刀,并且,不是佩在腰间,而是始终抓在手上。
此人进得屋内,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园主,占越来到。”
李为呵呵一笑说:“占越啊,来见过二公子。”
李鹤连忙下榻,躬身一礼:“见过占师傅。”
占越慌忙侧身,让过李鹤的施礼,口中连称不敢。
“在我这里,你们都不必拘礼。”李为摆了摆手,说道:“占越啊,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二公子了,二公子年幼,很多事情还不太懂,很多东西要学,你跟在身边,尽心服侍的同时,还望在武道上不吝赐教啊。”
“敢不从命。”占越又是一抱拳,刀鞘上的铜环,哗哗作响。
“占师傅,我能看看你得刀吗?”
李鹤笑吟吟地看着占越问道。
“但看无妨!”占越一伸手,递过刀来:“二公子不可多礼,以后叫我占越就好,不敢称师傅。”
李鹤接过刀,感觉分量极沉,勉力抽出半截,发现这柄大刀,刀鞘为青铜材质,刀柄以极细的绳索缠缚,刀身通体乌黑,背厚刃薄。作为一件利器,丝毫感觉不到杀气,倒像个古朴拙重的古董。
李鹤轻轻地弹了弹刀刃,隐隐地发出清啸之音,前世玩惯了刀的李鹤,知道占越这柄大刀的钢火极好。
他心内疑惑,看这把刀,材质应该是合金,难道这个时代的古人,就已经掌握了如此高超的炼铁技术了吗?
李鹤问道:“大兄,敢问我楚国现在的铸铁技术如何?”
李为想了想说“对铸造一途,为兄所知有限,毕竟隔行如隔山,只能尽自己所知道的,给你讲个皮毛。”
“这十几年,铸铁技术虽然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总的说来还是不像铸铜技术那么成熟,听内行人说,主要原因还是炉温不够,铸出的铁件,要么是硬度不够,要么是柔韧度不够,总之差强人意。”
说着,李为一指占越:“对了,我记得占越你是青阳人吧,你们青阳窑岭的铸造,在我大楚久负盛名,你给二公子说说吧。”
占越摇了摇头,说:“园主说笑了,虽然我是青阳人不假,但占越一介武夫,哪懂得这些。我这把刀是家传,据说当年锻造此刀,用了铜、铁、锡、金等材料,高温炉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才锻造而成,我也不知道真假,但此刀不敢说削铁如泥,碰上一般兵刃不蹦口,杀百人而不卷刃,倒是真的。”
李鹤暗暗点头,果然是合金钢了,古人的智慧真的了不起。
“二公子如果对这有兴趣,日后我陪着公子去青阳走一趟,占氏一族执此业者不在少数,他们知道的更加详细一些。”
李鹤点点头说:“放心,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