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申生三人闲聊之际,有一大汉,浓眉环眼,方面长身,背负鹿蹄两只,从西路而来,申生见其容貌不凡,起身相迎,梁余子养和先友随后。
那大汉置鹿蹄于地上,与申生施礼。
申生回礼,问道:“敢问君子如何称呼?”
大汉道:“某蹇氏,名丙,字白乙。”
申生明白过来了,这是蹇叔的儿子。
虽然明白,但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毕竟连人家的家事都如数家珍,会让人心生警惕的。
“敢问蹇叔乃君子何人?”
白已丙道:“乃某父也!”
申生道了声久仰。
申生查完户口,白已丙同样开始查户口。
白已丙道:“足下何人,到此有何贵干?”
申生道:“吾乃秦国商人,久闻尊公大名,特来拜会!”
白已丙迟疑瞬间,而后推开柴扉,道:“诸君请先入草堂少坐,吾父不久即至。”
说完背起鹿蹄紧随梁余子养和先友之后。
进草堂之中,童子将鹿蹄收起,白已丙招呼申生三人落座。
童子奉上汤水之后,四人东拉西扯闲谈。
梁余子养见白已丙一副农夫打扮,担心谈论其他的事情,白已丙接不上话,反而尴尬,有意把话题往农桑之事上引。
申生知道梁余子养尚有狐疑,也不点破,况且蹇叔虽然以智略闻名,但白已丙确实是一介武夫,谈论天下大事与纵横捭阖之谋略,白已丙确实有可能搭不上话。
以农桑之事开头,而后又论及武艺,实在是白已丙此人不但给人的感觉是万人敌的壮士,事实上也确实是妥妥的壮士,说句有孟获,南宫长万之勇也不为过。
在申生手下,能与之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先友、魏犨两人而已。
梁余子养听白已丙谈论讲话甚有矩度,谈及武艺又有独到见解,心中暗暗称奇,心道:“有其父方有其子,太子所言蹇叔之贤应是不虚。”
少顷,童子来报,道:“翁归矣!”
白已丙起身告罪一声,申生和梁余子养、先友三人亦同时起身,前往迎接。
蹇叔与邻叟二人观泉回来,见门前有车,车旁有从,心中惊诧。
正在此时,白已丙出草堂,至门前迎接,告知申生来访缘由,申生和梁余子养、先友则在草堂前等候。
蹇叔与邻叟二人入柴门,与申生见礼之后,入草堂,分主宾落座。
蹇叔道:“方才小儿言君子乃秦国商人,不知君子家在秦国何地?”
申生起身告罪一声,道:“蹇先生勿怪,吾乃晋国故太子申生,适才言语相欺之处,乞望先生恕罪!”
这个时候实在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不然,就真成前来结交朋友的了。
不亮出来真实身份,蹇叔七十出头的人了,可能跟着一介商人走南闯北吗?
蹇叔双目微凝,心中有些惊讶,申生的真实身份根本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申生既然告罪,坦诚相见,他也不好责怪,说起来申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若是申生不隐瞒身份,他才惊讶呢。
蹇叔起身回礼,道:“太子哪里话,叟不过山野村夫,岂敢加罪于太子?”
白已丙、童子和邻叟二人也同样吃惊不已。
邻叟二人同时道:“吾等不知贵人至此,有失回避,还望贵人恕罪!”
申生笑道:“申生乃流亡之人,有何贵征可言?二位长者多虑矣!”
二叟唯唯称是,不敢多言。
蹇叔问道:“不知太子此来寻叟,所为何事?”
申生道:“吾闻先生贤,想请先生出山助我,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申生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抛出橄榄枝,他一个废太子,实在没有资格说类似先生不出,奈天下何这样的话。
“怕是要让太子失望了……”蹇叔幽幽叹了一口气,“叟用世之念久绝,只愿栖身于这山野之中,以耕种为乐。”
“况且,叟才不堪用,德亦鄙薄,年又老朽,如何能襄助太子,愿太子更择贤良助之,勿以叟为念!”
申生笑了笑,蹇叔的这番表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蹇叔本来就表现出一副淡然无求的姿态,若是被他一句话就轻易请动了,那才奇事一件。
像这种隐居在野,又心怀天下的高人,一般都是在待价而沽,被人一句话就请走,人设崩了不说,受重视的程度也会大幅下降。
况且,以申生现在废太子的身份招揽人才,被招揽的人心里多少都是有疑虑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哪天申生的尸体会不会填别人家挖的坑。
前途一片渺茫……
申生和蹇叔原本又没什么利害关系,卷进晋国夺嫡的漩涡里,对蹇叔有什么好处?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蹇叔又没有非助申生不可的理由,他已经七十了,隐居的年头也不算短,甚至可以说半辈子都在隐居,就是再隐居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趟晋国的浑水。
当然了,这些都是申生的猜测,蹇叔究竟是何想法,申生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申生知道的是,他必须想办法请走蹇叔,不为其他的,若是任由历史继续野蛮生长下去,蹇叔差不多明年就要跑到秦国出仕了,这是资敌,就凭秦穆公对他满满的恶意,他也不能让蹇叔这样的人才跑去秦国协助秦穆公。
于是,申生道:“吾闻先生和井伯乃是兄弟,不知真假?”
蹇叔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