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倾盆似的大雨中。
一个少年正蹲在屋檐下,手里捧着俩馒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发呆。
这是……高中?
自己重生了?
李朗下意识的挠了挠脸,那无比真实的触感更让他确认,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
可,为什么回来啊!他好不容易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怎么就回来了呢?
这个破地方!
咧着嘴,只是一刹那,李朗心头就涌起了无数苦涩。
“朗子,吃咸菜不?”
身后的话声让李朗打了个激灵,突然清醒过来。
回头看去,几个少年正围着几瓶辣酱咸菜吃饭,那说话的少年就在其中。
“李立?”
李朗认识这少年,他们一个村的,只是容貌比记忆中年轻了太多。
“你魔怔了?吃点不?”李立指了指罐头瓶里的咸菜,再次问道。
“不,不用了。”李朗摇摇头,有些慌张的转过脸。
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他跟李立高三才分到一班。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1995年,高三。
目光向上抬,门上贴着的满是涂改的纸几乎戳到了他鼻子:距高考60天!
不用猜了,两个月后就是他的高考。
这一刻,他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苦恼了。庆幸的是,他两个月后就要毕业,很快能离开这个破地方。不幸的是,他已经二十年没摸过课本了。
高中!这是李朗记忆深处的噩梦。
三年中,他几乎没有一刻是轻松的。巨大的学习压力,越发贫穷的家庭,困苦的生活状态,每一项都像大山一般砸的他喘不过气来。
别人一提起学校,满满都是回忆。别管那回忆是不是欢乐,起码能勾起一些值得怀念的东西。可对李朗呢?这里就是他的墓地,埋葬着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无畏,热情跟青春期。
高中三年给他带来的,除了苦还是苦。
苦到他后来做噩梦都在高中。
这回倒好,真回来了。
李朗家是农村的,跟这会的多数农村家庭一样,贫穷是他们相同的特征。
这不是十年后,中国的工业规模还远不足以消化农村越来越庞大的年轻劳动力。结果就是,绝大多数家庭只能凭着那几亩地过活。
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多数农民忙活一年到头,温饱没问题,但也仅仅是温饱了,根本没有余钱。
而李朗家的情况却要更糟些。因为,他们家有三个学生。李朗是老大,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初中。
这年头,上到高中不容易!
他们家的情况在农村更是不可想象的。少了李朗这个劳动力不说,光是三兄妹一年的学杂费生活费,就消耗了家庭多半的收入。
家里已经那么困难,李朗的生活就更不用想了。他们高中是镇高中,学校有食堂,可他从来没去吃过,每天就凭着从家里拿来的馒头跟辣酱糊弄三餐。这样的饭,他吃了三年,那是三年啊!以至于他后来看到辣酱就恶心。今天刚巧,他连辣酱也吃完了。
吸了口气,李朗的思绪又回了现实。
手里是有些发霉的馒头,它已经在宿舍的角落待了半个月,点状的霉菌如同恶魔牙齿一般在馍皮上蔓延。
傻子也知道,这玩意不好吃。
揭掉发霉的部分,他张着嘴,试着咬了一口。
李朗敢打赌,这绝对是人类口腔接触过的最不可思议的碳水化合物食品,硬的几乎能跟石头媲美,关键它居然不是武器!
长吸了口气,李朗尽量不去想它经历了什么,只能先积蓄好了唾沫,然后才能勉强咀嚼。
木然的消灭了那两块馒头状物质,李朗站了起来。他也该回教室了。
外边的雨还在下,很大。这样跑过去指定不行,他得找遮雨的东西。打伞是不可能的,下的又不是刀子,要什么伞。
找到自己的床位,在又潮又破的床铺下一阵摸索,李朗很快拿出了一张蛇皮袋来,大大的尿素两个字格外醒目。
在一头折了个帽兜,脑袋上一扣,现成的雨衣就做好了。披在身上,李朗一声不吭的冲向了雨幕。
李朗到教室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离高考俩月不到,所有学生都紧张的很,恨不得把书糊在眼睛上才好。
目光稍一搜索,李朗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一张缺了三分之一桌面的课桌。
学生的桌子都是自带的。而李朗这张,是他老爹用人家剩的边角木板打的。就这,李朗从小学到现在,已经用了十多年。大学不用自己带桌子,想来,它也总算能松口气了。
高三的学习以复习为主。说是复习,其实就是重复的做习题。不过这年头复习资料少得可怜,学生也没余钱买,所以多数时候还得仰仗老师搜集新题型,再在课堂讲给学生。正因为如此,每个学生基本都有个习题本,是平时做的笔记。
翻开自己的课本,李朗眉头皱了起来。
真的很麻烦!
按原历史,他高考成绩不错,去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学的是数学。可现在都二十多年了!再让他高考,实在心里没底。
九五年的高考是三加二,理科只考语数英跟物理化学,没有生物。而且每门课满分都是一百五,总分七百五。
这其中,数学英语是他最拿手的。特别是数学,他大学就学的纯数学,后来转行去了计算机行业。当年出国潮兴盛,李朗也凑热闹出国工作过几年,后来因为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