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身上缠的那些粗大铜链,起码有几千斤。在将军府的这些日子,很可能它被驯兽师“熬”过。但很可惜狗子到底保留了狼王的几分烈性,始终没有“从了”朴杉虎。
“你在这别动,我给你挖个好东西。”纪行一面叮嘱狗子,一面挖坑。
没一会儿地面就出现了一个大坑。狗子体型摆在这,挖小了不行。纪行这人钢筋铁骨,双手比铁锹好使。他是从这地底钻出来的,知道哪里的土质稍显松软。
纪行呆在地底的那一天光景,滋味着实不好受。人在幽闭的环境里很容易烦躁,若非纪行的体魄比石头还硬,说不得那天就要交待在下边。
过了差不多半天的光景,地道终于挖好。
“狗子,过来!”纪行贼兮兮地往外露个头。
狗子吐着舌头晃晃然就跳进来,走了也没多久便到了那已经残破的溶洞。纪行指了指那已经断了脑袋的石蛟,“看着那个发光的台子没,舔干净点,这玩意儿对你有好处。”
狗子不用纪行说也知道那是好东西,急吼吼地冲了过去稀里哗啦舔开了。没过一会儿狗子四条腿一蹬,硬在了地上。纪行哈哈大笑,把狗子从洞子里拖出来。这东西就算是他也不好消受,狗子这副模样再正常不过。
“也不知道老牛现在哪去了。”纪行叹口气。
但此时不是悲怀叹气的时候,郜力马上就要有一场大动乱。纪行相信朴杉虎的耐心不多了。
三日后,王上重病。传言宫中御医使尽手段也无可奈何,后宫娘娘谢绝了所有大臣的探望。然而这事却透着一股诡异。
按照常理,王上重病,必然要召来朝中重臣,口传国器。自从十年前的成国公死之后,朝中可就只剩下一个大臣,那便是朴杉虎。
现在的朴杉虎正坐在府中残破的石阶上,手里捏着伤刀,闭着双眼。他虽然身上带伤,却并未伤及根本。与日月星辰一战,明显是北道竹林输了。
天上烈日。地上的石板被炙烤得如同烙铁,四下亮得白茫茫一片,不管人还是畜生都急着要喝水。
将军府前有一条街,街上旁道一口水井扎眼。此时水井边坐满了干苦力的民夫,都在守着井口的森森凉气,以此祛赶浑身毒热。
朴杉虎与这些民夫只有一墙之隔。他已入真灵,按理来说早已寒暑不侵,此时额头上却满是汗珠。这个活了数百年的粗人能有今天,全凭一双拳头打下来。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一手建立北道竹林的李舜臣是怎么死的他很明白。十年前的成国公是怎么倒下台的他也很清楚。下一个就是他了。他不放手一搏就得死。
朴杉虎脑门上的汗越来越多。
啪嗒!
一滴豆大汗珠砸到地上。这一声仿佛也把朴杉虎砸醒了,他睁开眼,他要起事!
一天后。郜力一处偏远荒村爆发了第一次动乱。数十个农民冲到官府要粮,大呼杀贪官,行天命!然而这次动乱很快便被平息。一群农夫而已,杀了也就杀了。这件事甚至没有报到宫里去。
这大热天已经有两个月没下过雨,只是最近更加热得狠。农田里的青苗都晒焉了。种田的农民恨不得把人喝的水省下来,也不敢让小苗渴死。但老天往往如此,靠天吃饭的平民百姓永远是最苦的那个阶层。
天上太阳一天比一天炙热,到了正午仿佛在下火刀子。
旱!旱!旱!
如此又过十天,终于有人慌了。
将军府门前那口井枯了!舀上来的水全是泥汤子!
可王上还是重病未愈,没有一张圣旨交给哪个大臣,也没有任何有关大旱的圣谕。
朴杉虎近来每天都坐在他府中那石阶之上,出一头汗。府里的下人都奇怪为何老爷不找人修缮府邸,任由将军府这样残破。
残破的将军府让守着这场大旱的平民百姓生出一种很难说明的感觉。老百姓被旱得受不了,但一看那破得不像话的将军府,便找回几分安慰。人就是这样,你过得惨,要是有人和你一样惨,就觉得理所应当。若是比自己过得好?呵!凭什么!
第二次农民暴动出现了。
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官府派兵镇压,死了三个军卒。此事甚至传到了振国大将军耳中。但王上重病未愈,朴杉虎未得圣旨,不可入宫。
如此又过半月。大地旱得龟裂开来,田地里的青苗已经枯成了灰。无数农夫望着这些干得起灰的农田目瞪口呆。大饥荒要来了!很快一帮子江湖盘口纠集上万人,要“为民请命”!这些有两手拳脚的年轻汉子冲进官府,烧杀抢掠,竟然抢来了不少粮食!
越来越多的民夫加入起义军,不到半月这支队伍就成长到数十万的规模。这些饿殍一路抢,一路吃,全都疯了,像用两条腿跑路的蝗虫!
天下大乱!
朴杉虎守在宫门前,义正言辞地要进宫。
宫里的太监也知道堵不住这人,便都不来招待他,也不阻止。朴杉虎那日在宫门前从清晨站到夜里,又从夜里站到清晨。但宫门紧紧关着。
无数聚集闹事的年轻人都躲在房檐阴凉下看着那个持刀的将军,像无数头狼在盯着一块肥肉。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隐隐觉得只要那个将军把宫门叫开,他们就有活路。
朴杉虎站了一整天。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给他开门,这样的形势,哪怕是剑仙也不能拦着他进宫。因为这是大义,这都是朴杉虎盘算好的“大义”。他不修缮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