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燕愣了愣,旋即明白了侯夫人的意思。
侯夫人并不是说让她不要客气,而是说不要经常让丫鬟往外面跑吧。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这就是住在别人家里的不方便之处了。
她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住在府上已是叨扰了,怎么还敢让您破费。
“我家虽然是普通的家庭,可穷家富路的道理还是懂的。
“我来前,家里给我带够了银子,大件的东西可能买不起,但买个针头线脑的,还是行的。
“况且如果只是买点针线,还要让管事去办,这也太麻烦人了。难免被人抱怨不知道体恤人。”
侯夫人却以为陈春燕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她委婉地说:“你屋里的人还用得顺手吗?文家毕竟是从江南来的,京城很多老字号,他们又哪里知道。
“很多朝臣的家眷都爱在宝器斋订首饰,那里的首饰样子新。
“可要说手艺好,金银成色好,宝石品相好,还得是得昌楼,那可是前朝就有的老字号,师傅手艺自不必说。”
她说完话,端起小丫头捧上来的云雾茶啜了一口,眼睛却一直看着陈春燕。
陈春燕一时没明白侯夫人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的首饰不好吗?
应该不是,太夫人叫了人来给她做首饰,永昌侯府上下谁不知道。
侯夫人都知道哪家的首饰好,太夫人作为长辈,在京城这地界生活了更长时间,没道理不知道。
而且以太夫人想要补偿的心情,肯定会叫了最好的银楼来。
那么侯夫人是什么意思呢?
陈春燕也端起茶,细细地喝了一口。
她是到了什么时节喝什么茶的,秋天岩茶最好,她这一杯是大红袍,茶汤褐中带红,芬芳馥郁,喝入口中味道也非常浓厚,不似绿茶那般清冽。
侯夫人看到了陈春燕杯中的茶,不由得说了一句,“这茶也就你们年轻人爱喝了,我年龄大了,喝一杯,晚上睡不着觉。”
陈春燕笑了笑。
喝了半盏茶的时间,她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然后就锁定了最有可能的一种可能。
她放下了茶盏,说:“那几个丫鬟我用着还算顺手,她们熟不熟悉京城的,我暂时还不知道,只是她们每个人都各有所长,想必是文夫人精心挑选过的,就算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也可以很快教好。”
侯夫人:“毕竟是文家的人。”
陈春燕倒是没想到侯夫人会这样说。
文家和张家不是交好吗?
陈春燕:“她们过来服侍我,原本的差事肯定已经被人顶了……”
侯夫人一愣。
她自然知道陈春燕的意思。
人家好生生过来伺候她,结果没什么大错,却将人打发回去,这叫人如何做人?
如果不是家生子,很有可能就此被转卖出去。
如果是家生子,还得连累老子娘被人看不起。
毕竟在他们的心里,如果没有犯错,怎么就被新主子容不得了呢?
侯夫人笑了,她没想到陈春燕还是个主意正、心地善良的。
如果稍微软弱一点,可能她刚刚一提,就心慌气短地答应了吧,根本不会考虑丫鬟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