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京墨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他这会儿已经帮那汉子拔了尾针,让他在里面休息,而他自己却走了出来。
他示意陈春燕,“抬起她的手给我看看。”
从侧面看去,这位大姐的手变形得更加明显。
他示意陈春燕可以放下手了,才说:“我师妹说得没错,你已经不能再做洗衣服这种活计了。”他见大姐还想再说什么,却没给机会,“你不用说服我,我只能给你建议,这事儿你得自己考虑清楚。以你目前的状况,不出十年,你走路都会很困难,那时再想治疗,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这还是往轻了说的。
说不定她可能连提东西都提不起,那才真是断了所有收入来源呢!
大姐张张嘴,“可是我不会做别的啊,我家没有地,不洗衣服我吃什么,我没有办法。”
生活的压力让大姐语言都有些混乱了。
陈春燕看着大姐,微微叹气。
上面那位炼丹皇帝真是造孽,城外荒地那么多,城里的人却因为没有地,只能洗衣服过活,这位早点下台算了。
等他下台了,陈春燕都想放鞭炮庆祝一番。
但这话她却不能宣之于口。
她说:“你会照看牲口吗?”
大姐愣愣的,“家里养过鸡鸭和猪。”
陈春燕:“我家牲口比较多,以后还会更多,每天割猪草,煮猪食就不轻松,如果你吃得了苦,就来帮我养牲口吧,我家除了鸡鸭、猪,还有兔子和牛羊,不能丢一只,不然就让你赔,你敢不敢来?”
大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找我去吗?”
她倒霉了十年了,突然遇到好人,还有些不习惯。
她十五岁,刚及笄就嫁了人,一直没有孩子,每天被婆婆磋磨,过了两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男人却死了。
她婆婆嫌弃她是个扫把星,把她扫地出门,过了几个月她产下一个男婴,却偷偷养着,她不愿意再回到婆家受磋磨了。
孩子也养到八岁了,等孩子成年,她就是死了,也甘愿了。
陈春燕:“是啊,就是找你。你不仅得负责养牲口,跟牲口有关的活计,都归你。活儿是不少,但包吃包住,你的孩子还可以读书,愿意来吗?”
“自然是愿意的。”大姐说完,顿了顿又道,“我能问问跟牲口有关的活计是什么活计吗?”
她听得一头雾水。
陈春燕最近特别爱随意起工种的统称,比如羊毛组。
她笑着说:“啊,那个啊,简单,就比如说用毛驴拉磨磨面粉啦,赶马车来来回回送人上下工啦,这种。”
大姐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这活她能干!
她身子一滑,跪倒在地上给陈春燕磕头,“小姐谢谢你,你是好人,神明一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陈春燕赶紧去扶这位大姐。
她心说其实不是因为她心善,而是因为这位大姐自己自强不息,如果不是如此,她绝无可能伸手帮忙的。
一个寡妇,宁肯洗衣服赚钱,没有堕落,也没有改嫁依靠男人,就证明她勤劳肯干,是个踏实的人。
这样的人,陈春燕很愿意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