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汝城的表情就有些微妙。
欠条里写着的几个关键人名都是姓陈,不用问,肯定都是陈春燕的亲戚,不然也不可能借钱给他们了。
但是燕老板那个人那么精明,怎么会有脑子这么不够数的亲戚呢?不是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么!
他耐着性子把欠条拿了出来,把欠条上的内容读了一遍,“听明白了吗?”
陈二婶:“听明白了,一百两银子你赶快给我。”
张汝城收好了欠条,便道:“欠条上写了,一百两银子是给陈家新宅的赔款,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当心我报官。”
自个儿家现成的事情还没有了,又惹一桩事,陈二婶有些怕怕的,她缩了缩脖子。
她现在听到官府两个字就胆怯。
她来了一趟,除了让陈春燕不再追究梅儿了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捞到,哦,她还吃到了一个肉圆子……但是,她好像欠了陈春燕一百两银子啊!
也不对,那银子她都没见着,她是怎么欠下的呢?
她越想脑子越乱,越想脑子越晕,她忽然哼唧一声,蹲在了地上。
陈二叔看到自家婆娘这个样子,立刻就想大叫大嚷讹人。
但在他开口之前,张汝城先开了口,“不舒服就赶紧去看大夫,我们这个院子大着呢,你们要是在这里闹腾,除了我们自己的人,根本不会有旁的人听得见,你们爱闹就闹去吧。”
陈二叔把“快来人啊,害命啦”这样的话压在了舌尖下,弯腰半拉半拽着往外走。
陈二婶喃喃:“来这一趟,我们好像没失去什么,好像失去了很多,我想不明白。”
陈二叔哼声道:“想不明白就不想!那一百两是怎么回事,陈春燕心里清楚得很,她绝对不会找我们讨要的。”
不对啊。
那一百两……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啊。
陈二叔终于回过了味儿来,他们当时说要向陈春燕借钱赔新宅的损失,陈春燕非常爽快地问借多少,傻老娘们儿就说了一百两……
他将手重重一放,偏过身体,重重打了陈二婶一巴掌,“你这败家娘们儿!”
陈二婶更懵了,但她的本能反应还在,嗷了一嗓子就冲上去跟陈二叔扭打起来。
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在院子里值班的小丫头们都不敢上前阻拦,她们都还小呐,根本经不住这两个人随便谁一记乱拳。
张汝城听到动静,走出办公室,先朝陈春燕的办公室看了一眼,见那边没有动静,便朝小丫头们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回茶房听命。
小丫头们松了口气,缩回了茶房里,不过到底不放心,都趴在窗户缝隙边偷偷往外看。
陈二叔两口子打得天昏地暗,连头发都扯掉了不少,等他们打得没了力气,才各自收手,拢了拢头发往外走。
两个人打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忘了最初是因为什么打架的了。
陈二叔看了陈二婶一眼,“真是越老越不济事了。”
陈二婶自知有些理亏,也不跟陈二叔分辨,由着陈二叔念念叨叨地骂了她几句,她忽然想起个问题。
她说:“梅儿跑了,那我们家跟周家的亲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