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展和赤妘来到山脚的风家峪时已是午后。
初夏的风家峪暖阳和煦,碧叶沙沙,鸟啭蝉鸣。恰逢午后外面人最少的时候,村落中一间间简朴的小院寂静清幽,分外祥和。
然而卓展和赤妘越往村子里面走,就越觉得不对劲。
即便是人人都需要休息的午后,此时的村子也太过安静了。而且大部分的人家都关了窗、锁了门,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回想他们刚到丹穴山的第一天,风家峪村民警觉地争相出来张望的样子,更不可能两个外人进来却一点察觉都没有。
卓展和赤妘疑惑地相视片刻,两人都猜不出为什么。
卓展仔细地环顾四周,眼尖的他蓦地发现,窄窄的乡间土道上,有类似锄头等工具拖动的痕迹。
于是两人便顺着地上的痕迹,一路寻了过去。
与寻常连排建房的村庄不同的是,风家峪的房子似乎都不在一条直线上。房子与房子间都错落开一定的距离,整体看上去像是在要包围住什么东西,而卓展与赤妘此时寻着的方向,正是这排排房子包围的中间地带。
葱郁的草木渐渐淡去,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枯木荒地,地上的藤蔓都已干枯,走在上面有些绊脚。两旁枯死的树木越来越多,像是在挤着他们往前走一样。而前方,则传来微弱的喊叫声和阵阵嘶吼声。
在这枯木林里走了许久,两人来到了一处宽敞的空地。
风家峪的男女老少在这围成了一个圈,像是在开会一样。他们前面则是由青石垒起来的一方梯形的建筑,类似祭坛那样的东西。然而围成一圈的人群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诡异的很。
卓展拉着赤妘的手腕小心上前,探头向里面张望着。目之所及,却心头一惊。
只见那青石祭坛前赫然立着一只巨大无比的鯥。与火神身边修炼成灵性的小谷不同,这只鯥只是最原始的兽,面目极其狰狞。尖锐的獠牙,长伸的舌头,硕大的赤角红羽,坚硬青麟尾鳍,嘴里还在滴着血。
而那头鯥的前面,则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衣服破烂不堪,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有野兽撕扯的伤,也有利器打击的伤。
卓展再细看时,发现那男子右侧的头颅已经凹进去一大半了,旁边的地上,脑浆和血浆混在一起,看样子是没救了。
男子的身后,则是一个浑身被捆着绳索、掩面哭泣的妙龄女子,此时正被牵着巨鯥的长者训斥着什么。
卓展挤开了围观的人群,想更近一点看清楚状况。
不想他的靠近却惊动了那头满口滴血的鯥,当卓展意识到的时候,那头鯥已经开始幽鸣呜咽、瑟瑟后退。
围观的人群和牵着鯥的老者自然不知道这是人群中某个少年引发的,但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都左右张望发生了什么事情。
卓展刚想缩回头与赤妘再次躲进人群中,不想却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揽住了脖子,与赤妘一道,被托向旁边的树丛。
卓展并没有反抗,因为当他看到这只手的时候,就认了出来,是江雪言。
进入密林,江雪言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一直在前面默默带路,将两人引到村中一间隐蔽的工棚中。
“雪言姐,你怎么提早来风家峪了,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赤妘见到江雪言很是兴奋,挽住江雪言的手臂一阵寒暄。
“雪言姐想知会我们,也过不去山腰的那条火龙啊。”卓然淡淡道。
“哦,也对,那……那你住在风家峪,这边的村民没有为难你吧?”
赤妘很是清楚,身为淬火宫风行使徒的风家峪村民多么的彪悍和不近人情,心中不免隐隐担忧。
“我说了是等你们,由于妘儿你的这层关系,他们倒是没对我怎样,只不过自由还是被限制了。说的好听,是住在族长家里,其实就是被软禁了,全天门窗紧锁,只有送饭的时候才能透透气。”
“啊……那雪言姐你是怎么出去的啊?”赤妘很是过意不去,声音又低又软。
“今儿一早,我听见门外有人说晌午族长要开全族审判会。等午饭一过,风家的人就陆陆续续出去了。
我就是趁着这个空挡,将文茎树的树枝透过窗棂伸到外面,破坏了木门出来的。之后我就寻着他们的足迹来到了祭坛那边,没想到竟遇到了你们两个。
不过,这风家峪可真狠,就这么残忍地处决了一个人……”江雪言感叹道,眼帘低垂。
“公开处刑……因为什么?”一向敏感的卓展虽然刚才已有所猜测,但还是要从江雪言这里听到实锤才敢相信。
“说是前两天族长风明的女儿带着丫鬟和细软逃了出去,跟被打死的那个外村男子私奔了。两人当晚私自拜堂,结成了夫妻。
但不想婚后两天,这男的就因为一点小事对妻子大打出手。
风明的独女,掌上明珠,从小哪受过这个委屈。她那个从小跟在身边的小丫鬟更是看不惯,就偷跑回风家峪告了状。”
“于是风明就抓了这残暴的丈夫,带回来公开处刑?”卓展愕然问道,心下一片寒凉。
江雪言点了点头:“真够惨的,不仅被那头鯥撕咬,还被全村的人用榔头、锄头乱打,铁人也完蛋了。不过可把那风家的小姐吓得够呛,就怕被吓出病了,日后留病根。”
赤妘叹了口气,低落道:“与城国里面不同,这山里的各个村落部族都有自己的族规,也正是靠着这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