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威尔的帮助,苏笛爬上了悬崖,坐在远离悬崖的岸边大口喘着气,顾不上雨滴越来越大,她的心狂跳,似乎要跳出体外。
乌云笼罩着整个海滩,密不透光,跟苏笛的心情一样,似乎永远都不会开朗。
视野里看不见人,这是一片荒凉的海滩。许是察觉到暴风雨来临,人们提前回家躲避了,海边的人们对于这些异常气候总是敏感的。
狂风席卷着豆大的雨滴扑面而来,像悬崖下面的海水拍到了上面,威尔脱下自己的大衣,遮着雨。
“去那边!”他往远处一指,密集的雨帘中,苏笛根本看不清威尔指的是什么,但她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他那超人的感官一定察觉到了苏笛不曾察觉的东西。
不知走了多远,在苏笛感觉已经变成冰人的时候,两个人踉踉跄跄地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小木屋。
海边的小木屋。
屋子里的设施很简陋,一张单人床,一个不大的衣橱,一个简易的壁炉,还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不用询问,这是一间无人的被人遗弃的木屋,虽然没有灰尘,却看出很久没有人的痕迹了。
苏笛坐在床上,牙齿打颤,她很难判断到底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刚才在悬崖上看到的场景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男人的脸……
威尔到处找可以生火的材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该死的!”他咒骂着,找了一圈,只找到几张报纸。
“我找找生火的东西。”威尔说着,把报纸放在桌子上。
苏笛瞥了一眼报纸,忽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
那是旧报纸,上面的新闻已经是几年前的了,根据版面和页码,这些报纸是特意搜集来的,并不连续。
其中一张说的是评论家威廉的死,威廉在欣赏悬崖美景的时候,坠海而亡,上面附上的照片,虽然不是彩色的,但苏笛还是认出,就是在这里,他们刚才爬过的悬崖那。
威廉是在这里死的?
苏笛想着刚才自己被无垠的恐惧包围,眼前闪过人坠落的身影,以前她听说过,大自然在特殊环境下有“记忆”功能,当这种极端环境重现的时候,在这个环境里发生的场景会“释放”出来,重演。
这种现象为什么会出现,仍是未解之谜,但很多人遇见过这样的事,还以为见鬼了。
难道自己刚才看见的人坠落下去,就是这样的真实事件的重演?
只是那没有掉落的人,她见过。
苏笛不再发抖,而是仔细地看着报纸。
报纸说,威廉坠落的这个悬崖,已经坠落了很多人,几年前还有一个模特,杰西。
原来那个模特叫杰西。
最下面的报纸,是一张显然经过主人珍藏的报纸,与上面那些发黄的,撕下来的漫不经心的边缘相比,最下面的这一张非常整齐,看得出是有意保存的。
是更早些年,关于杰西的尸体的报道,还有一篇评论文章的拼接。
评论文章说的是伊芙琳的画展。
这张报纸苏笛见过,在巴黎的展览馆。
只是与那一张报纸不同,这张报纸,在这篇匿名的评论文章下面,有一行整齐而秀气的小字:威廉所写。
这篇匿名的刻薄的评论文章,居然是威廉写的?既然是知名评论家,威廉为什么要匿名?
然而更令苏笛震惊的,是在杰西溺亡的新闻下面,有同样字体的小字:毁灭于亨利之手。
杰西的溺亡,跟亨利有关?
苏笛抬头看向威尔,可能她脸上的表情过于恐怖,让威尔有些担忧。
“你没事吧?”
“你说,会不会是杰西怀了亨利的孩子,亨利为了追求伊芙琳,谋杀了杰西,但是伊芙琳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也自杀了?”
威尔刚要说什么,看见苏笛的视线穿过他,投向另一个地方。
回头,他顺着苏笛的视线,目光停在壁炉上。
由于很久没人住了,屋子的壁炉也是空荡荡的,里面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那个壁炉,有点奇怪。”
“奇怪?”
威尔走近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
苏笛眯起眼,她也说不清楚,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指引着她。
她起身来到壁炉旁,伸手进去,在灰烬里翻了翻,捡起一张碎屑。
看材质,是画布的一角,燃烧不充分剩下的。
威尔盯着这一角,睁大了眼睛。
熟悉的花体字。
这是亨利的画特有的痕迹,在伊芙琳和杰西的画像上,都看到过。
壁炉里燃烧的是亨利的画?
苏笛回头,看向窗户,皱起眉,似乎想起了什么,把椅子拿到窗边,自己坐在椅子上。
“是不是很眼熟?”苏笛问威尔。
“眼熟?什么眼熟?”威尔摇摇头,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
“杰西,杰西的画。”苏笛说着,指着木质的窗棂,还有椅子。
威尔恍然,这个角度,正是亨利那幅杰西的画像里,杰西所坐着的角度。
苏笛猛地推开窗子,外面依旧风雨交加,狂风瞬间吹了进来。
“你干什么啊?”威尔用手遮挡着脸颊,看着眼前这个被雨水打了一脸,却看着外面一脸兴奋的女子,迷惑不解。
“你看!就是这个景色!一样的海边!”
苏笛兴奋道。
威尔走过来关上窗户,体贴地擦去苏笛脸上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