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平阳侯国,南匈奴军驻地。
大帐之内,于夫罗、呼厨泉兄弟俩相邻而坐,正在谈论当前局势。
两人俱都生得十分粗壮,一身毡帽胡服,更显彪悍异常。
“河套、雒阳均有不利消息传来。”于夫罗眉头紧蹙,“须卜骨都侯虽已身死,国人却仍不愿接纳我等;如今董卓掌权,宁可空置南庭,亦不肯承认我这单于之位,当真可恶!”
汉宣帝年间,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南匈奴内附,据有河套之地,常出兵相助汉军作战,至此已有一百五十余年。
去年底,南匈奴单于羌渠应灵帝之诏,遣左贤王于夫罗、右贤王呼厨泉二子率数千精骑,前往幽州征讨张纯叛乱。
今年初,羌渠以年迈为由,遥立于夫罗为单于。
不料,国人担忧发兵之事永无休止,遂联合屠各胡反叛,攻杀羌渠,另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
于夫罗、呼厨泉势单力孤,前往雒阳觐见汉家天子,寻求公道,适逢灵帝驾崩,京师大乱,无人受理。
兄弟俩商议之后,领兵北上,与白波军联合,寇乱河东、河内两地。
“数月来,我部折损近千,已经不足三千人马。”呼厨泉言语之间颇感忧虑,“各地世家豪族组织民丁,坚壁自保,用兵难有所获,断非长远之计。”
失去国人支持之后,兄弟俩所领兵马已是无根之萍,完全经不起损耗。
“在雒阳之时,我观朝堂形势,本以为汝南袁氏将乘势崛起。”于夫罗忍不住叹息道,“不料竟是董卓先发制人,掌握权柄。”
呼厨泉听罢,眼神忽地一亮,“那袁氏在中原根深蒂固,如今董卓当权,双方势难两立,或许将有变故发生。”
站在两人的立场,自是希望天下形势有变,如此才有新的机会出现。
“此言有理!”于夫罗得对方提醒,精神一振,“既然如此,我等不妨在此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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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尹,成皋一带。
数日前,吕布留高顺驻守,自率张辽所部上千人马,汇合华雄、李肃所领数十骑,急行二百余里,始终未曾追上袁绍等人。
吕布一行赶到旋门,正见城门关闭,吊桥拉起,关上数千精兵,张弓负弩,严阵以待;为首两人,正是袁绍、桥瑁。
旋门关,别号虎牢,又名汜水关,南连嵩岳,北濒大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吕布先采纳李肃的建议,假借天子诏令,意图诱使桥瑁出关,却被对方轻易看穿;接着应华雄请命,派他上前单骑邀战,颜良、文丑挺身请战,又被袁绍坚决阻止。
眼见此种情形,吕布等人无计可施,却又不甘就此退去,只好安营扎寨,一面派人赶往雒阳,寻求大军支援;一面就地取材,制造攻城器械。
试探性地进攻之后,吕布一方折损了上百人马,却连关墙也不曾摸到。
袁绍一方凭借地利,稳占上风,并不出关迎敌。
双方僵持不下,转眼三日过去。
主将大帐内,吕布正与同乡李肃叙话,张辽、华雄从外面赶来。
“吕大人,今日关上有些异常。”张辽拱手禀告道,“不但袁绍不曾露面,就连颜良、文丑也都消失无踪,只怕是连夜逃走了!”
“桥瑁可在?”吕布问道。
“尚在,另有袁绍麾下数名将领,只是不见袁绍、颜良、文丑三人。”不待张辽搭话,华雄在一旁瓮声道。
“袁儿无义!”吕布霍然起身,难掩鄙夷之色。
东郡太守桥瑁,奉诏勤王,驻扎在成皋一带,原本安然无恙,如今收留袁绍,公然与董卓为敌,袁绍却弃对方于不顾,先行逃走,是为不义。
张辽见状,上前道,“大人,属下谋得一计,或可破关!”
“呃?”吕布一听,欣然道,“文远但说无妨!”
张辽急步上前,说出心中计策。
吕布面上一喜,大喝道,“传令击鼓,众军随某同往关前!”
咚~!咚~!咚~!
战鼓声中,近千人马紧随吕布身后,至关前半里之外停下。
“吕布,你莫非又要攻城?”关上有人大喝,正是西园右校尉淳于琼,“前几日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么?”
淳于琼依附袁氏多年,这一次袁绍出奔,他自然随行。
“哼~!”吕布哪将淳于琼放在眼里,转而目视桥瑁,朗声道,“桥府君,吕某今日特来辞别,袁司隶何在?还请出来一叙!”
府君,乃是当世之人对郡太守的尊称,吕布此举,自是先礼后兵。
袁绍出奔之时,尚任司隶校尉,故有袁司隶一说。
“吕都尉,本初偶染风寒,正在关内歇息,怕是不便相见!”眼见气,桥瑁也乐得配合。
“甚么风寒!”旁边华雄大喝道,“袁儿怕是惊恐不安,连夜出逃了吧!”
“好胆!”关上淳于琼、张郃、高览等人一听,齐声怒目呵斥。
吕布瞪了华雄一眼,吐气扬声道,“既然如此,吕某这就带人返回京师,他日有缘,当与桥府君、袁司隶把酒言欢!”
他话音一落,即令众人后队变作前队,很快撤得一干二净。
月过中天;旋门关往西十里之外,道旁一处密林。
眼见大半夜过去,旋门方向一直毫无动静,李肃叹息道,“文远此计虽妙,可惜桥瑁老奸巨猾,并不上当。”
“此计亦是无奈之举,权且一试!”张辽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