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盟之后,曹操刚回到自家营地,好友鲍信就找上门来。
“孟德计略超群,才智过人,能够拨乱反正者,非你莫属!”鲍信开门见山,直言不讳道,“若无这般才能,虽强必亡!”
当日雒阳城中,劝说袁绍抢先对付董卓无果,鲍信就对袁绍失望透顶,愤而离开京师,返回泰山。
他这一番话,自然并非一时冲动,实有前因可循。
“允城慎言!”曹操神色一凝,沉声道,“如今大敌当前,理应齐心协力!”
鲍信还待再说,帐外夏侯惇快步进来,“孟德,袁车骑派人来请!”
曹操与鲍信对视一眼,心生疑惑,难掩诧异之色。
“允诚在此稍后!”如今袁绍身为盟主,曹操更加不能怠慢。
曹操与夏侯惇策马赶到袁绍大营,孤身入帐,让他更加意外的是,里面除了袁绍之外,再无他人。
“孟德,董贼兵精将广,据有武库甲兵。”袁绍一见曹操,上前道,“我等麾下多为新募乡勇,倘若战事不顺,又当作何打算?”
昔日京师之中,他有何颙、荀彧叔侄代为谋划,并不怎么倚重曹操,如今三人全都不在身边,群雄人数虽多,却只有曹操可以商讨大事。
战争尚未开始,袁绍就在谋划退路,曹操心底略感失望,装作若无其事,问道,“本初兄认为该当如何?”
“当拥河北之众,南踞大河,北阻燕代,联合鲜卑、乌桓精骑。”袁绍显然已有腹案,沉声道,“以此争夺天下,孟德认为是否可行?”
事到如今,或许有些得意忘形,袁绍并未掩饰自己的野心。
经历十常侍之乱,并目睹大将军何进兄弟遭遇,曹操早非昔日心态。
他对汝南袁氏所图,自然早有察觉,当下并不惊讶。
“地利固然重要,人和却是根本。”曹操斟酌道,“首要之事,理当任用天下智士豪杰,匡扶正义之道,则无往而不利!”
在关东世族眼中,桓帝、灵帝失德,如今又有董卓乱政,天时显然已经具备,场上两人所讨论的,仅限地利、人和。
袁绍听了,笑而不言。
在他心底,所谓人和,谁能比得了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曹操在雒阳追随自己多年,竟然连这一点也看不透,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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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城内,相国府。
自从董卓专权以来,除了重大祭祀典礼,宫中朝会早已形同虚设,但凡有事发生,均在相国府中计议。
东郡太守桥瑁矫令传书之事,董卓早有耳闻。
他起初不以为意,随着各地州郡兴兵的消息不断传来,董卓这才重视起来,召集朝中文武前来商议。
“袁本初等人拥三十万之众,齐聚酸枣。”董卓冷然一笑,沉声道,“为防万一,某家打算大量募兵,充实军中。”
董卓麾下,原来有西凉精锐两万左右,后来整合京师兵马,又得将近五万人马,若仅仅比拼数量,不到关东群雄的三分之一。
此外,关中尚有左将军皇甫嵩领有三万精兵,并未归顺董卓。若非西凉韩遂、马腾叛军羁绊,对董卓的威胁不在袁绍等人之下。
即使这样,董卓也不得不派精兵驻守潼关、函谷关,以防不测。他今日提出募兵,并非毫无根据。
场上众人一听,神色各异。
“为政之道,在于贤德,不在人数多寡。”尚书郑泰见状,朗声道,“明公何须招募兵勇!”
董卓一听,神色不愉,“如此说来,兵马并无用处?”
言下暗藏杀机,倘若对方应答不合心意,他并不介意杀之祭旗。
“并非如此,只是山东众人,不足兴师动众。”郑泰神色自若,侃侃而谈,“明公出自西凉,少为将帅,闲习军事。”
他口中所谓山东,意指崤山以东,与关东涵义相同。
“袁本初公卿子弟,长于京师;张孟卓东平长者,坐不窥堂;孔公绪清谈高论,能言善辩。”
他见董卓面色转好,继续道,“这干人等,俱无军旅之才,临阵交锋,远非明公敌手!”
这一番话,说得极其高明,虽然只举了袁绍、张邈、孔伷三人为例,却将关东群雄的弱点说得淋漓尽致。
董卓听得意犹未尽,欣然道,“公业继续!”
“如今对方尊卑无序,难以同心协力,齐进共退!”郑泰继续分析道。
“且山东承平日久,民不习战;关西久与羌斗,妇女皆擅弓马。天下畏惧的,无非凉、并之众,羌、胡义从!”
“明公以此为爪牙,犹如驱虎兕入羊群,鼓烈风扫落叶,无人可挡!”郑泰奋然道,“何必大举募兵,惊动天下,徒生是非,有损贤德?”
他绕了一圈,仍然回到最初的意见。
但此时董卓怒气早消,反而有几分欢喜之意。
“诸位散去吧!”董卓挥手道,又暗中派人叫住刘表。
眼见堂上除了董卓,只留下自己一人,刘表心中不免困惑,揖手问道,“不知明公有何吩咐?”
“郑公业所说,固然是老成持重之言;但用兵作战,断无被动待敌之理。”董卓沉声道,“景升为北军中侯,素知兵事,且说当今天下局势如何?”
在社稷民生方面,董卓是地道的外行,但一旦涉及到军事战争,顿时化身老谋深算之辈!
“天下局势,首重三边、京畿之地。”刘表沉吟道,“鲜卑自檀石槐父子横死,内乱不止,南匈奴、屠各胡素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