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笼罩在长安街上,周边的小摊小贩挂起了亮晃晃的灯笼,两侧的茶馆酒肆座无虚席,从上方看下去,整条街道星星点点全是亮光,人流如织,络绎不绝,当是盛世。
江晏清和乔浮盏坐在茶楼里,江晏清细细地给她讲诉自己这些年在昭门经历了些什么,乔浮盏撑着头认真地听着,不时还发出惊叹声。
江晏清有些得意,将江湖的惊险渲染的煞有其事,乔浮盏眼中的羡慕也越发强烈,当江晏清说的口干舌燥时,乔浮盏眼中的疑惑同样增多。
最后一拍茶桌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根本就没去溪山!江伯伯骗了我们?”
“我爹说,因为我那次落水后忘记了之前的事,慧衡大师让他把我送往江湖。”江晏清言简意赅地说。
乔浮盏眼神慢慢凝重,看着江晏清,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晏清又把桂树招魂的事告诉了她,乔浮盏用手摩挲着茶杯,“你的意思是,你本来死了,但是被桂树招魂后重新聚魂,才活过来的?”
江晏清点点头,“所以我不知道我忘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到我丢失的记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乔浮盏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也不完全是,我最近老梦到一棵桂花树,梦见一个人,但当我每次想看清楚他是谁的时候,就怎么都看不清。”
“桂花树?”
江晏清点点头,“一棵很大的桂花树,我猜应该是我爹说的小时候挂风铃的那一棵。”又很疑惑地说:“但是我昨日问我的婢女,她说江府从来都没有这样大的桂树。”
乔浮盏抓住重点,“你说,还有一个人?”
“嗯对,我虽然记不起他的模样,但我潜意识告诉我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说完又觉得很糟心,挠了挠头,“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啊!”
乔浮盏也是一副很烦恼的表情,“不应该啊!江伯伯从小就很疼你,你还记得当年叶姨去世,江伯伯伤心的连着三日未进米水。”说完又坚定地点点头“一定是你那婢女记错了,但是她也不至于骗你。”
江晏清认同地嗯了一声,“不过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转了转眼珠:“就是因为两个人都没有理由骗我,才更是奇怪。”
“你是说,你当年落水一事有隐情?”乔浮盏想了想:“可你落水后,江伯伯重金求医,盛安的人都知道啊!这可是做不了假的。”
“这可不一定,拿落水做个幌子,来借机掩盖真相也说不准。”江晏清摸了摸下巴,“若非这样,又怎会二人的话不一致?”
“我爹没理由骗我,但我的婢女不知道也是事实。”
“那就一定另有隐情,我倒想看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江晏清越来越拧紧的眉头,乔浮盏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哎呀,别想那么多,既然你现在回京了,就有的是时间去找到当年的真相。”又捏了捏她的脸:“总之我会一直陪你呀!”
江晏清勉强地笑笑,玩着茶杯,乔浮盏看在眼里,有些心疼。
两人看向楼外,华灯初上,点点微光。
回到江府,江晏清早早地洗漱,然后就上了床,两位婢女看出她情绪不高,也就没敢多问,熄了灯便掩门出去了。
江晏清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借着月光细细看向那棵绣的栩栩如生的桂树。
想了想,她用手轻轻抚上花纹,针脚细密,勾勒桂树的线条流畅自然,侧着看去,花样凸起,摸着凹凸有致,看着更为逼真。江晏清坐起来,又仔细瞧了瞧,这一瞧就瞧出点门道。
这不是一般绣坊绣娘能绣出来的东西,江晏清曾经跟温覃南混迹江湖,这个绣法只有南阳的一位茶馆老板娘会。
听着有点荒谬,一个茶馆老板怎么会懂这样精细的技术,可巧了,那位女子曾经靠这手艺在盛京混的如鱼得水。
但谁知后来,皇上听闻盛京还有有此等人才,欲招进宫中,担任华秀坊的领事姑姑。
可偏偏那女子不愿入宫,办事的官差一看,为了完成任务,就封了她的绣坊,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来逼她入宫。
谁知这姑娘也是个烈性子,绝不入宫,连夜逃向南阳,路上官府一直派兵追逃,差一点便被抓住,幸好那日江晏清和温覃南去南阳处理叶家之事,顺便救了她,给了她一袋银子让她在南阳安身。
后来听小北汇报,她拿着钱在南阳置了一所茶馆,安安心心放下当初一匹布值千金的身段,当起了老板娘,至今无婚配。
那这就好办了,给温覃南写封信,让他派人去问一问那位姑娘就好了,大约她记得什么时候绣过这样一副画,顺藤摸瓜也就知道了些线索。
想着这些,江晏清觉得总算有点安慰了,于是便安心睡去。
乔府。
“小姐,夜深了。”小桃替乔浮盏披上一件外衣。
“你先睡吧,我再等等。”乔浮盏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
她要缓一缓,她以为江晏清离京多年一直住在溪山,却没想到一直身处江湖。
更没想到她把儿时的回忆全忘了,一棵桂树,一个看不清的人,会是谁呢?少时江晏清和她关系最为要好,更何况江伯伯从小就轻易放江晏清出门,更别提在江府外认识什么人了。
至于那棵桂花树,乔老爷公务繁忙,乔夫人也对乔浮盏采用放养态度,乔浮盏每天就在江府和乔府中来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