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花木狸也是醉了。以前好手好脚的时候,整日里胡作非为,脑袋里想什么便做什么,把自己弄得天怨人怒,整个领地也是惨淡一片。
现在,整日里宅在大帐里,又没了手脚,脑子里想的事情便多了。
他与他那个生不出孩子的老婆几乎从不见面,只当她不存在一样。现在,成了废人后,他那个老婆倒也心善,便派了几个婢女去他大帐中照顾他。可谁曾想,这个心存戾气的花木狸找个茬便砍人,直到现在成了孤家寡人。
可他那个老婆也不是草原上普通人家的女子,本就是草原上另外一个领主家的姑娘。那个领主虽不如花木狸这般势大,可也是草原上五大领主之一。
前段日子,有人告诉花木狸,夫人回娘家的次数多了起来。于是,花木狸便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老婆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便勾结了娘家,想要吞了自己的领地。
要想保住领地,把郡主请进大帐,就是最好的办法。所以,银铃郡主那天来到大帐后,这个花木狸高兴地差点站起来。
当银铃郡主告诉他,自己换人只要三羊便可时,花木狸更高兴了。自己派去的那个蠢货回来说的可是十羊换一人。
看来自己想的不错,这个郡主是当女主人的料。花木狸觉得自己当初去求亲,是自己做的最有眼光的事情。
于是,银铃郡主便赶着九百只羊走了。
只是,这一走,就没见回来。
这一等,便又是十多天过去了。
直到这一天晌午,随着大帐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过,一个狼兵像疯了一样冲了进来,啪的一声便伏在了花木狸面前。
“领主,我部遇袭。”
花木狸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与自己向来不合,却井水不犯河水,老鹰狐狸各自有道的忽利台怎么会袭击自己的属下?
可自己这队狼兵只回来了十几个却是事实,就连那个会嗅味的头领也没能回来。况且,草原上谁不认识忽利台那面黑色大纛。
还有号角声。这个回来的狼兵说自己听的真真的,听到了行军的号角声。
在草原上打着大纛,鸣号而行,还袭击我的属下,这个忽利台到底要做什么?
花木狸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那个白脸的忽利台了。就是前些年另外两个领主争领地,自己虽然娶了其中一位领主家的姑娘,只因为另一家领主与你忽利台交好,我没有出手帮忙,就是不想与你交恶。这次,你为什么要无端杀我狼兵?
莫不是看我废了,便欺负我?可你忽利台也不想想,我那四万狼崽子可没有废。
想到这里,花木狸举起那只无手之臂,指着大帐门口的方向说道“去,点起三堆狼烟。”
片刻之后,在花木狸大帐之外,三股黑烟如乌龙飞升,滚滚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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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忽利台见到了那两个被派去黑河传令的狼兵。只不过,忽利台得到的消息是,一队金銮王朝的精甲正由西而来。
忽利台真蒙了。由西而来?那金銮王朝分明在东边好不好。
可那两名传令兵说的也很肯定,就是金銮王朝的精甲。因为,他们在沟壑处受到伏击时,一个髯面汉子一跃而起,嘴里喊的是“胡儿受死”。
只一句“胡儿受死”,便让忽利台断定那支精甲必是金銮王朝的骑军。因为,草原上听到过这句话的人,几乎都死了。
想当初,萧大将军横扫草原各部时,一马当先,手中陌刀无人可敌。只是陌刀砍出时,那个萧大将军必喊一句“胡儿受死”。后来,那些金銮王朝的精甲边军便也学会了,与狼兵厮杀时,也要先喊上这么一句。
这句胡儿受死现在成了一个传说。传说中,这句话中的那个死字喊出后,就是陌刀劈进狼兵身躯的那一刻。
怪不得自己三千人马被焚,土城也毁于一旦,原来是王朝精甲千里奔袭,专门抄自己老窝去了。想来那些土城里的奴隶也跑散了,自己那些器具也毁了。忽利台眯着双眼,死死盯着脚下跪着的那两个狼兵。
“可曾看清有多少人马?”
“回领主,那王朝军队极为狡猾,行军时分为三队,我等只敢远远跟着后队,没敢近前,只看清后队,在千人左右。”
另一个狼兵抬了抬头,可接着又低下了。
忽利台看到他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嗯”了一声。
那个狼兵便抬头说道“禀领主,在我等遇袭以前,我曾听到号角声,像是那队伍前方发出的。”
“可是那牛角号?”忽利台问道。
“正是。后来便看到此军前队与另一部打起来了。”那个狼兵又说道。
“再后来呢?”忽利台紧接着问道。
“再后来,那土沟里便跳出一个髯面大汉,嘴里喊着胡儿受死------”
“滚。”忽利台向后一靠,后背便靠在那张蒙了虎皮的太师椅上。
许是这张他从东土抢来的太师椅过于舒适,靠在椅子上后,忽利台忽然冷静下来。
这支王朝精甲是如何避开草原上的众多耳目,直接深入到我胡地后方的?自打那个萧大将军战死,王朝已经没有一支军队敢进入草原了。
正想着,一个狼兵进来报道“狼主,花木狸领地升起三股狼烟。”
忽利台一怔,心里想着难道与那支王朝精甲打起来的是花木狸的军队?不然,他为什么要点起三股狼烟?那可是召集所属各部,与敌决战的信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