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桃面色阴沉的望着沐隐和兰儿的身影消失在霉气熏天的牢房内,等待从远处传来一阵“空空哒哒”的锁门的回声,她才明白此刻的牢房里,除了她便只剩下那些奄奄一息的囚犯了。
幽静深远黑暗沉沉的大牢里,一颗水珠滴落的声音也能被传的老远,滴滴答答的像是有人蹲在角落里哭泣,也有挺着最后一口气瞪大了眼睛在呜咽的囚犯们,他们喘气的声音粗重且深远,像是在动用全身所有的力气。这样的声音回荡在空溜溜的牢房里,实在是叫人听得浑身直冒冷汗。
卫灵桃的身体大部分立在湿黑的空气里,只有从头部到鼻尖被那一条小光束给笼罩,如此看来,她倒像是被小光束给掰成了两截。然后映着她毛发发亮的一串光芒也慢慢移动了——
卫灵桃慢悠悠的走到了墙角,她脚底下的干草随着她步伐的移动发出清脆的窸窣声,然后她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墙角,缓缓的顺着墙面滑了下去。
卫灵桃因为惊吓而浑身颤抖,她身后的墙面阴冷潮湿,然而却是她现在所能依靠的唯一的东西。有一只黑溜溜亮晶晶的蟑螂从卫灵桃的脚底钻了出来,卫灵桃吃了一惊,慌乱的惊叫起来,牢房内其他的狱卒却张口咒骂——
“叫叫叫,叫什么叫。等你上了断头台再叫也不迟。”
虚弱的狱卒骂起人来声音却是浑厚有力。
对面牢房里住的是为老太太,她身上的装扮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仍然能瞧出是某个宫里嬷嬷的装扮。
老太太惨白着脸冲着卫灵桃露出神秘一笑。
“你脚下的那只是从我这里跑过去的。它呀,是我的老朋友了,它知道我行动不便,所以便代替我去你那边串串门。”
老嬷嬷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她这边没人注意了又冲着卫灵桃说道:
“你知道吗,宫里所有的人都说是我谋害了主子,可偏偏只有它相信我是清白的。它是通灵性的,迟早有一天它能帮我找到证据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太太说完便咧着嘴冲着卫灵桃嘿嘿笑了起来。
卫灵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她的头顶凉到了心里,再浸到了她的脚底,她感觉她浑身的每个毛孔里都渗满了寒意。
这样的鬼地方她必须要出去,不然没过多久,她就会变得和对面的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嬷嬷一样了,又或者和其他狱卒一样,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卫灵桃忙甩了甩头,她才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卫灵桃抬头望那一方小窗口,几缕微风飘零了进来,带着微薄虚弱的阳光。卫灵桃望着那丁点惨白的阳光,悠长的叹了口气——她想,天上有各方的神仙、各种的神仙,一定是有位锅仙认准了将军府这块风水宝地在将军府内施了法了,所以这天下飞锅时,飞锅便不偏不倚的只往将军府落,上次被他哥哥接了两次,这次压到她的身上来了。
只是这锅仙也是吝啬的狠,金锅银锅他不给,偏偏啊,只给黑锅。
卫灵桃用手揉了揉额头,她实在是很头痛。明明是她挖好了坑想把敌人给引诱出来,结果敌人跑了,她却掉入大坑里去了。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牢里湿气重,空气腐臭不堪,粘在身上冰冷阴凉的,卫灵桃只好跟着偷偷溜进来的一条阳光挪来挪去以乞得一点暖意,大白日里倒还好,只是觉得时光太难打发,到了夜里就难受了。夜里的凉风呼呼的往卫灵桃的身体里直灌,像一把又一把的利刃直接剜过她的肌肤,身上着的衣服此刻也像是一块冰冷的铁块,冰冷残酷的吸收着她身体里的每一丝温度。
从清晨在城西到夜里在牢房,卫灵桃还滴水未进。
傍晚有牢头推着车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送着饭菜,那些久住的狱卒看到饭菜立即就扑了上去,然后吧唧吧唧的吃的很欢,卫灵桃却只呆呆的端坐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那饭碗里满满当当的盛着的是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馊味的饭菜。她在祁连寨也是过苦日子的,但是她却从未吃过坏掉的食物。卫灵桃皱了皱眉,她宁愿饿死,也不要被毒死。
牢头望着卫灵桃一脸清冷的模样,指着脏兮兮的碗筷笑着说道:
“卫小姐,小的看在您从未吃过苦的份上可是特意为您备了丰盛的饭菜,您瞧瞧这牢房里,有哪个犯人的碗里饭菜是堆满着的。您可别不识抬举!”
卫灵桃望着牢头一眼不发,而后双手抱胸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牢头望着卫灵桃的这番模样,气愤不已,而后端着饭菜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
倦意和饥饿纠缠在一起席卷而来,卫灵桃的肚子里早已是空空如也,叫唤声声了。她半眯着眼睛,想促使自己尽快入睡,睡着了之后就再也感觉不到饥饿了,可是饥饿与寒冷却如同豺狼和虎豹,叫嚣着向她奔来,似乎要将她吞噬干净。
她实在是睡不着。
对面的嬷嬷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双眼直勾勾的望向卫灵桃,等到卫灵桃的眸子看向她时她忽然嘿嘿的笑出了声来。
卫灵桃听着她的笑声,只觉得头皮发麻。
老嬷嬷悄摸摸的环顾四周,瞧着四周黑荡荡的无人注意,她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馒头。老嬷嬷手里捧着馒头,将馒头掰下了一小块,然后她再看看卫灵桃,踌躇了半晌,她才慢悠悠的爬到木门前。
“丫头,丫头!”老嬷嬷晃了晃门上的铁链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