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殷封阑聊天,不但要猜他藏到肚子里的话是什么,还要揣摩他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更重要的是何鹭晚需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的潜藏感情出来作乱,所以昨晚的天可以说聊得心累脑也累。
一大早,何鹭晚便爬起来用了早膳,兴致勃勃地跟风谣边说边比划着今天要做的事情,好像昨天捅出个大篓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风谣有心劝阻,只是看到何鹭晚这样兴高采烈的表情,也不忍心开口了。
“苏朵,你好好看家!有什么赏赐和拜访都先接下,等我回来再说。”出门前,何鹭晚照常交代着。
“小姐放心!”
苏朵不愧是她的陪嫁丫鬟,这些天打理收拾赏赐下来物件确实得心应手、有条不紊,给何鹭晚省了很多的麻烦。
刚出琳荷苑没几步,风谣便问:“姨娘,我们今日还要去庭院吗?”
“不去了。”这答案让风谣松了一口气,可马上又一个激灵:“我们今天去府库。”
“这可使不得!”风谣焦急道:“府库是只有王爷王妃才有权利视察的,每月也只有主子们的贴身丫鬟才能去领月例。”
“急什么?”何鹭晚眸含夏湖碧波,盛着盈盈笑意补充:“我们只是去边缘走走,不会进屋的。”
开始风谣还在担忧何鹭晚会不自觉越界,可她始终只在外围散步,偶尔找几个丫鬟小厮说说闲话。
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啊、你们的活计好忙啊、养家糊口不容易啊、伺候主子要尽心啊、我家丫鬟以后承蒙关照了啊……
凡是能想到的,几乎都被她说了个遍。
不仅是府库,就连采买仓的下人们也得到了相同的关怀,紧接着是负责膳食的大厨房。
这一跑就是一个上午,何鹭晚扯着个和善可亲的笑容都快黏在脸上了,变着话题跟人搭话也耗得她口干舌燥,最后声音都嘶哑起来,听得风谣一阵心疼。
在返回的路上,风谣趁四下无人低声问:“姨娘,您这跑了一上午,不是在找人聊天解闷吧?”
“自然不是。”何鹭晚笑笑,嗓子一阵阵发疼发痒,却阻止不了她雀跃的心情:“我在府中根基薄弱,不想办法收点自己人是没办法生存的。别看他们做的都是见不着主子面的底层活计,但一举一动都和王府的安宁秩序息息相关。”
路过几个扫撒丫鬟向她们行礼时,何鹭晚抿着微笑示意她们免礼,错过去后继续道:“这些负责清洁的丫鬟们,更是遍布王府的眼睛,再精明算计的隐藏,也比不过她们的无处不在。”
风谣点头:“原来姨娘是在寻找可靠的眼线。”
“差不多吧。”何鹭晚没有继续解释。
薛从柔的身孕有诸多方面的威胁,住行她管不了,但衣食方面想密切关注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以不变应万变是何鹭晚一贯的风格,当一个地区的情报网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出现什么变故都能应对自如。
正午将至,耀阳已经越上了头顶,就是走在树荫下面也难免会觉得热浪扑面,蒸的人浑身难受。
何鹭晚加快了脚步,没走一会儿闻见了一股清苦药香,不由得停下脚步循着气味看去。
“那是……?”
“薛侧妃的贴身丫鬟,名为冰萝。”风谣低声介绍。
淡紫绸缎白丝百合绣纹的大丫鬟,行迹匆匆地领着一群小丫鬟从旁道走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无视何鹭晚。
她们带着挥散不去的香气经过,让何鹭晚不由得好奇。
“这是什么味儿啊?”
“是烧艾的味道。”
“还挺好闻的。”
何鹭晚也没多在意就回了琳荷苑,前脚刚踏入,苏朵就迎了上来:“小姐,左侧妃娘娘送来了一身金绣新衣和一封信,您要不要看看?”
“自然要看。”何鹭晚哑着声音,也顾不得喝水,就打开了信封阅览。
左淑楠娟秀方正的字展套着传达了她笼统的祝贺还有虚伪的担忧。
这衣服是恭喜何鹭晚没有死于擅自cǎi_huā,然后公式化地结束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
“左侧妃娘娘心肠真好,不仅救了小姐,还在这时候送了衣服过来!”苏朵一如既往地天真无邪,和原主几乎是一个样的。
何鹭晚微微叹气,好在风谣不糊涂,微蹙着眉怕是在斟酌进言措辞。
当初她被卖青楼,是左淑楠赎她回来的不假,不过现在想想,怕是用她来对付王妃的目的性更大。
事情过去这么久,一直没派人来问候一声,偏挑这时候送信过来,无非就是看她大难不死、另有用途,所以想继续维护表面关系罢了。
既然她想做面子功夫,那何鹭晚也不跟她客气。
“苏朵,拿纸笔。”何鹭晚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执笔推敲了一下,便写了封回信。
内容除了对左淑楠万分真诚的感激涕零之外,又表达了一下对新衣的喜爱。
字里行间中向她透露了殷封阑对王妃的怀疑,拜托左淑楠盯着点,别让白倚涵有可乘之机,就算有也要留下足够的证据。
“苏朵,下午找时间亲自送去靳楠阁。”
“是。”
“用膳吧。”何鹭晚喝了口风谣递来的水润润嗓子。
“小姐……”苏朵去而复返,神情犹豫。
“怎么了?”
“今日王爷的赏赐里,多了两样东西……”苏朵皱着小脸,好像十分纠结。
何鹭晚失笑道:“多就多了,你记下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