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院儿其实不大。干净整洁,归置得井井有条,马厩离着不远,用木栅隔开了。再往西是停货车的停场,从这后院右手边又一条路能过去。
随便打量了一下,周贤眼光落在了第四个门上。确切来说,是斜靠在门上的少年人身上。确实是少年人,瞧模样不过十六七,嘴上有一层毛茬,还没长密实呢。但是眉眼清秀,身量也不小,瞧着精气神也不错。
“阮儿啊,你别担心啊。老许那么厉害,来抓你的人肯定都不是他的对手。”林勋靠在门上像是喃喃自语一样,“等老许收拾了他们,明天……不!一会儿咱们就跟掌柜的辞行。我把我家的宅子抵押给当铺,咱们俩往东走,你不是说想看看江南风光吗?咱们先去江浙,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去湖广,一切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我的娘啊!”
林勋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眼光往地上瞟,压根儿就没发现周贤过来。周贤是什么人?脚步落地无声,不起烟尘。直到他一拍林勋的肩膀,林勋这才是住了口。
林勋瞧着来人,愣了好一会,然后用颤抖地声音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把你们客栈的人都放躺下了,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在前面看着呢。”周贤的恶趣味冒头了,他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这个账房先生。
“不可能!”林勋喊道,“老许武功非常之高,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你是说那个小跑堂的?一巴掌的事儿。”周贤冷笑一声,“井底之蛙,你根本没见过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子。”
林勋深吸了一口气,问:“那你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周贤一指房门:“带周阮儿走。”
“你休想得逞!”林勋一仰头,跟周贤对上了目光,“这可是在大林朝,不是胡邦外番法外之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敢强抢民女不成?”
“我是周阮儿的堂哥,受我叔父所托,带阮儿回家。”周贤冷笑一声,“周阮儿逃婚在先,是不孝罪,按律宗亲可以直接打死她。你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拦在我面前,是助她逃脱,是不道罪。身为周阮儿的宗亲,我也可以打死你。”
“那你就打死我吧!”林勋梗着脖子吼道,“若是非得逼迫阮儿回到那个冰冷冷的深宅大院,嫁给她根本不喜欢的浪荡公子,你就得先跨过我的尸首!”说话间,林勋还岔开双臂,拦在了门前。
周贤又是一声冷笑:“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你嘴里那个武功高绝的老许已经被我一巴掌撂翻了,你觉得你能拦我多久?到现在我还没有对你动手,是怕脏了我的手,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你来啊!”林勋又是一声大喝,“你有胆子就动手啊!”
“你说的!我当然有这个胆子。”周贤也跟着喊了一声,拔出腰间宝剑,架在了林勋的脖梗上,“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让开,我就割开你的喉咙。一……”
“大丈夫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二……”
“君子生有节,威武不能屈!”
“三……”
“阮妹妹咱们来生再见!”
“咣当”一声响,门被从里面拉开了。紧靠着门的林勋“哎呦”一声栽进了门内。门后让开两步那人,是拿锥子抵住自己咽喉的周兰颖。
瞥了一眼周贤手中宝剑,周兰颖厉声道:“你敢!你敢伤他一根汗毛,我就死给你看,我看到时你怎么跟我爹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