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贤把锥子捡起来,扔进笸箩里,笑道:“没想到锦衣玉食惯了的郡主阁下,也有习惯粗茶淡饭的一天。”
“你晚了周贤!”周兰颖恶狠狠地说,“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动过我一手指头。我小时候骑马上马镫摔了个跟头,我爹心疼的都吃不下去饭了,如今你敢打我,你等死吧你。”
“周兰颖你有病吧!”周贤忍不住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周兰颖被噎得一愣,转而又哭了起来:“你凶什么吗?人家还是你妹妹呢,撒个娇都不行吗?”
周贤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自顾自坐在杌凳上,给自己倒了碗水:“为什么跑出来的?跑出来多长时间了?”
周兰颖赌气一样往床上一坐,背过脸儿去,不瞧周贤。
周贤冷哼一声:“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给宁王写信,让他把你带走。”
“你千万别!”周兰颖慌了,“我说,我全都说。”
事情其实也非常简单,今上登基之后不久,杀了好多人。这其中就有周兰颖的心头之人,前礼部尚书王奉儒的小儿子,王自书。行刑前,周兰颖凭着自己身份,去探望了本不允许探监的死囚。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名也哀。死到临头,王自书没有再欺骗周兰颖,反而是将实情一五一十道出,告诉周兰颖,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她,让她去找个值得的人。
周兰颖一开始自是不信,以为自己心上人是想宽慰自己,直到后来央求周玉嫃,调了有案卷给她看。周兰颖这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王自书玩弄的棋子罢了。
哈哈哈哈哈这么一着急一生气,周兰颖离家出走了。做了男装打扮,带了一千两的银票,假做跟自己贴身的从人去逛街。走到半途甩了从人,在一家成衣铺换了衣裳,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城。
往哪里走?不知道?便是想让她找值得托付的人,但是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她都见识了个遍。她现在谁都不敢相信了,毕竟谁知道,那些人靠近自己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另有所图呢?
更何况郡主的身份摆在这儿,别有用心的人实在是太多,她打算隐姓埋名闯荡一番,看看能不能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子。
直到到了磐源镇附近,她身上本还剩下八百多两银子,全都被偷光了。
周兰颖自己不知道啊!到了客栈里,哪怕一个人,仍旧点了一桌上好酒席。奢侈惯了,周兰颖没当回事儿,一顿饭四两银子!是,比不上王府里的精致奢华,但是四两银子,已经不是个小数了。
等到付钱的时候,周兰颖傻了。那店家不能随便放她走啊,四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但是周兰颖当初是做了一身男装打扮离开的家,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没法拿东西抵账。想跑那能跑得过老许吗?被关起来,要周兰颖给家里报信拿钱。毕竟虽然没有钱,但是衣着华贵,客栈里的人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可一说跟家里要钱,周兰颖哭得跟泪人儿似的,编了一大套瞎话,又交代了自己遭贼的实情。让掌柜的和客栈一众伙计动了恻隐之心,干脆就留周兰颖在这儿做了个杂役。
周贤听完了这个没有波澜的故事,他都琢磨着,这郡主阁下,莫非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