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能掳你?”周贤一愣,“你当时好歹是一个炼精化气境界的炼气士了,更何况你又不是肤白貌美的姑娘,他们掳你干什么呢?”
“正因为我是个年少的炼气士,才被人盯上的。”许深忧长叹一声,“我要真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子弟,或是名门正派的修士,也就没事儿了,谁让我是个不入流的散修呢?掳走我的,是飞花门。”
“飞花门!”周贤脸色变了,“你是说那个由炼气士组成的杀手组织?你被他们掳走,是因为他们打算培养你?”
“对,我在那儿熬了十年。”许深忧嘴里头发苦,“飞花门的门人不是人,是畜生。他们不拿别人的命当命,也要求我们不拿自己的命当命。说起来可笑,倒是在飞花门里,我正经学了各路神通功法。可这也不是白来的,寻常打骂我根本不放在眼里,老虎凳辣椒水我都挺过来了。十年,培养一个百发百中的杀手。跟我同一期被折磨死的不下三十,我命大,是活下来的四个人之一。”
说着话,许深忧扯开衣襟,露出胸膛来给周贤看。那有巴掌大的一块儿疤,是烙上去的,就跟给牲口烫记号是一样一样的。这是两个字,“雪见”。飞花门下设有各个堂口,雪见是其中一堂,专门负责行刺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周贤点点头:“你为飞花门杀过多少人?”
“一次都没有。”许深忧摇摇头,“这种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但凡我为飞花门杀一个人,我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我娘是兵,我是在官府衙门里长大的,这个道理我太知道了。”
“那你是怎么摆脱飞花门的呢?”周贤又问。
“那时候第一次去执行任务,由前辈带着。”许深忧笑了,“全死了,除了我。我们被天灵卫伏击了,这任务就是天灵卫发给我们的。带队的,是我大爷,我娘的同袍。当时我二十三了,他没认出我来,我认出他来了。保住了一命。”
“后来呢?”周贤追问。
“后来我大爷发展我做了钉子。”许深忧干掉了自己那一壶酒,“再后来,不到两个月,飞花门就被朝廷剿灭了。我没杀过人,又有功,得以混成一个白身。自此后,我就一边浪荡江湖,一边躲避飞花门残党的追杀。做点小偷小摸,或者是别的不怎么光彩的营生。倒是落下了一个毛病,怕官差。这十年,我走在街面上跟官差对上个眼神,回去就得脱层皮。直到……我在这儿安家落户。”
周贤笑了:“你管在这个客栈里做个杂役,叫安家落户?”
“哈哈哈哈……”许深忧笑得很开心,“不怕王驾千岁您笑话,我看上我们掌柜的了。”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子曰,‘食色,性也’。”周贤启开始终没动的那一壶酒,递给许深忧,“你未婚,栾掌柜寡居,不违法不背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唉,你叫大爷的那个人,是谁啊?说出来,说不定我认识呢。剿灭飞花门这么大的功劳,应该被调进京城了。”
“说起来,我这个大爷也是青要山出身。”许深忧接过酒来,晃着脑袋,“他现在发达了,是天灵卫的千户,叫赵汝昌。”
周贤又是一愣,继而大笑:“哈哈哈哈,你管赵千户叫大爷,按这么说,你我是同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