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终将浮名归黄土(五)
自太湖沉船事件之后,吴江回到了吴县。他本是项伯招纳的楚兵,所以回到吴县之后,便隐居了下来。
但自刘辟非来到吴县后,便按照秦法组织官吏,管理百姓,不久,便有人将吴江给举报了。
吴江原本以为自己必死,却蒙刘辟非召见,向他询问了太湖之上发生的事情。吴江这才知道,太湖沉船事件在吴县传得甚嚣尘上。
吴县百姓都认为,是燕军派人摧毁了项伯军的楼船,导致两万吴县子弟丧生太湖水中。
刘辟非在从吴江口中了解了真相之后,便写了一篇《太湖沉船事件始末》,派说书先生,到酒楼散播,又问吴江愿不愿意现身说法,告诉大家真相。
在大众的误解还没有消除的情况下,这可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活,但吴江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因为他也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刘辟非耽搁自己的时间把他召来,显然是认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绝不是心存什么仁慈之心。
见吴江答应之后,刘辟非这才笑着当众释放了吴江,并将吴江纳入郎卫,成为一名郎官,受俞格统辖。
酒馆本来便是人们纵情谈论的地方。一开始,当人们听说了刘辟非的“一面之辞”后,纷纷大怒,要殴打说书先生。但从楼上蹦出来几个士兵,将闹事之人尽数绑了。
刘辟非倒也不关押他们,只是将他们绑了,依旧留在在酒馆中听说书。原本被激怒的吴县百姓,见官兵这般举动,一时倒也不敢妄动。
这些说书先生说的唾沫横飞,头头是道,最后还反问他们一句:“你们若是燕王,你们会如何对待孤军在外的吴县子弟兵?是将之收编?还是摧毁他们,闹得天怒人怨?”
这些说书先生都是精心挑选的,嘴皮子尤其厉害,刘辟非虽然让士兵将闹事者绑了,但并没有塞这些闹事者的嘴,但这些闹事者从愤怒中平息过来,理智恢复,想想说书先生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在吴县的太湖酒楼上,便有这样的一个说书场所。这里本是吴县名望最爱聚拢的场所。同样也被刘辟非安插了一名说书先生,尤其能说回道,只是一双眼睛显得有些冷清。
汇聚在太湖酒楼之上的,都是一群自诩高雅的人,倒也不用说书人的激情唱和,这名说书先生的冷淡腔调,反而更符合他们的胃口。吴县人与说书人的之间的诘问对答,都保持在冷静的态度之上。
这日,说书先生讲完,一名吴县乡绅站起问道:“阁下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亲眼所见,你如何保证你说的就是事实呢?”
这名吴县乡绅姓钱名浅,在外人看来,他是亲项一派的代表。
钱浅的一名儿子便死在了太湖之中,但比起其他吴县百姓对燕军的仇视,钱浅的表现算是比较克制的。但这样的人,却也是最难被劝说成功的。
说书人笑道:“钱老爷既然要证据,我也想要问钱老爷要证据,你们口口声声说是燕军沉的船,可是有什么证据吗?”
说书人继续道:“当时的真相,其实谁也无法复原,但是若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燕军身上,岂不也是荒谬吗?我倒是从燕王那里要来了一封写给郎中令的公文,愿与诸公共阅。”
说书人一边说,一边将袖口中的一份竹简取出。
众人吃了一惊,他们没有想到,区区一名说书人,竟是连这样重要的文件也能索要到。
说书人当下摊开竹简,念诵道:“闻卿已陷吴县。孤不胜欢喜。然吴县子弟受项氏裹挟,青壮在外,父母妻儿在县中,彼此必然牵挂,卿可派遣使者,劝降吴县子弟,让父母妻儿囤聚,如此可收吴县百姓之心,不可一味逞凶施暴,坏吾方略……”
一封竹简读完,吴县人一个个都低眉思索。
钱浅问道:“可否将公文借我观之吗?”
说书人笑道:“既然说好是共阅,自无不可。”说罢,将公文交到了钱浅的手中。
钱浅摊开之后,观察了上面的公章印泥之后,读完了上面的内容,轻微的点了点头,还是道:“却如之前所说一般,既不能证明是真的,也不能证明是假的。”
其他吴县乡绅富商听了钱浅的话之后,心中却都将这一封公文当成真的一般看待了,他们可没有钱浅这般执拗的脾气。
天晚,众人皆已散去。钱浅却留了下来。说书人正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你就是燕王吧?”钱浅望向说书人那双略显冷清的眼睛说到。
说书人一怔,随即淡然一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错,我便是刘辟非。我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不想被钱会长发现了。”
“我要燕王一句实话,你果然没有在太湖戕害那两万吴县子弟吗?”
刘辟非沉默许久,终于道:“钱会长既然能够猜出我是谁,我即便说什么,也无法令钱会长信服吧?但有一点我要告诉钱会长。楚国前有龙且败于易水,又有曹咎汜水被诛。已经是日落西山,大势去矣。若我是钱会长,纵然丧子之痛难以承受,但事关家族百年兴旺的抉择,钱会长不思之吗?”
这时,一辆马车驶到太湖酒楼,刘辟非上了马车,便回住处了。
太湖酒楼的老板走了出来。
钱浅看向太湖酒楼的老板道:“想不到你已经先我一步投靠了燕王。”
太湖酒楼的老板笑道:“钱兄还是要速做决断啊,如今吴县各大家族,都被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