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院中,不知道是谁点了灯,正屋一片亮堂,翠屏和翠莲在忙活着替秦素月换衣梳洗,秦素月已经一脸疲惫不堪想要歇下的样子。
秦挽依进屋没多久,才坐下喘口气,秦徵已经在大顺的陪同下赶来,他穿着一件便衣,想来还没有歇下。
未来的太子妃还没有回来,秦徵又怎么能安心睡下。
才进屋,秦徵就看到秦挽依的狼狈相,比想象中还要邋遢凄惨。他本来还不信,大顺代传的话疑点重重,这下由不得他不信了。
将大顺遣了出去,秦徵才要张口询问,秦挽依嘘了一声:“素月今日受到不小惊吓,爹要是有话要问,不如我们出去谈吧。”
秦徵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要顾虑女儿而妥协避开,但是秦挽依已经起身出去,为了探知真相,他不得不跟随着出去。
秦挽依转身进了奶娘的屋里,秦徵避讳,毕竟是死人住过的房间,怎能让他堂堂一个丞相进去。
等了半天,没见秦徵进了,秦挽依只得出去。
没有办法,两人只能站在走廊里说话。
“究竟怎么回事?”秦徵的官腔很重,可能是他位高权重已久的缘故,听来有些令人不快。他的口吻,仿佛又是她在闹事,是她招惹麻烦一样,在外边担惊受怕生死一线已经够她慢慢消化了,如今还来指责一样,秦挽依实在憋得慌。
“爹,具体怎么回事,大顺应该都跟你交代了吧。”他的语气不善,秦挽依也和善不起来。
“九指快刀想要杀的人,从来没有一次失误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秦徵也不关心关心她们两个是否哪里受伤,最先关心的竟然是怎么活着出来,与其说关心,不如说是好奇。
“今日范烨风正好设下埋伏缉捕九指快刀,他为了女儿,放走了要犯。”秦挽依不想把钟流朔拖下水,至于范烨风怎么向上头交代,那就是他的说辞了。
“范烨风?他为了你放走了九指快刀?”秦徵显然不信,“那个老匹夫的儿子,会那么好心?”
的确没有那么好心,秦徵说的也不假,但她仍然不提钟流朔,省得秦徵又拿来做文章。如果不是发生今天的事情,想必钟流朔应该还想隐瞒一段时间,等二月二的时候,才会现身。
“女儿既然安然无恙地站在爹的面前,难道事实还不能证明一切吗?”秦挽依将悬崖上发生的一切轻轻掩饰过去,那里没有相府任何人在,所以秦徵打听不到什么,即便她颠倒黑白,他应该也听不出来。
秦徵一双眼睛闪着思量,仿佛在猜测范烨风救人的用意,背后是否暗藏着什么阴谋。
“哼,皇上下旨让他缉拿九指快刀,他若是放走了朝廷要犯,是要承担责任的,救人固然要紧,但抓人也势在必行。皇上本来就冷眼旁观,想要挑那个老匹夫的刺,范烨风这么做,不是在往自己脸上抹黑,给自己找麻烦?”秦徵混迹官场数十年,还会不清楚每件事情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他不会那么愚蠢的。”
秦挽依蹙着眉头,不听不知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九指快刀的事情都宣扬到皇帝的耳朵里了,难怪范烨风那个时候迟迟不见动静,甚至差点反悔,他怕是担心就此放走要犯,给将军府和他的父亲带来麻烦吧。
只要惹得皇帝忌惮和猜忌,那么,即便手握重兵,只要踏错一步,都比任何人要背负更深的责任,别人可以发配边疆,而他一定会必死无疑。
“你祭拜一事虽然令人赞赏,但若是被九指快刀挟持的消息传到皇上和满朝百官的耳中,还不知道怎么流言四起呢。”秦徵几番衡量和计较,最终想到了范烨风所作所为的目的,越想越气,“范计广那个老夫的儿子,一定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明日,若是有人追问,他一定会和盘托出,到时候,你的声誉又会受损,有心想栽培你,奈何处处有人针锋相对,你就不能成器一些吗?”
一听这些,她就觉得全身心都累,他们这些个朝廷命官,算来算去,有什么意思吗,谁能占了谁的便宜吗?到时候还不是被皇帝提在手里玩?
栽培?她要是不愿意,再如何提拔,她也是扶不起的阿斗一个。
如果范烨风真的那么做,她非但不怨,而且会感激不尽拍手称快。
她懒得再跟秦徵说话,不去搀和朝堂的事情。
“听闻九指快刀杀人要价不低,杀手只要得到好处才会杀人,知道是谁雇用他吗?”
秦徵总算撇开范烨风而问到了关键之处,他是一朝丞相,对宫中任职的官员一定了然于胸,她正好有些事需问个明白。
“爹,宫里户部郎中都有哪些人?”
“户部尚书和侍郎之下有四部,户部、度支、金部和仓部,各有郎中一人,你问这些……”秦徵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只稍稍一提,就已经猜到一切,“你是在怀疑你二娘?”
“我像是在怀疑二娘吗?”秦挽依不知道秦徵怎么突然扯到张氏,“虽然我以前是不怎么喜欢她,也跟她日日吵闹,但如今也分得清是非曲直,我只问户部郎中的事情,是爹提起的二娘吧。”
“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会不知道,你二娘舅就是户部郎中这件事?”秦徵一语中的。
难怪怎么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原来张氏的兄长就是户部郎中,如此看来,买凶杀人的就是张氏了,若非她授意,户部郎中跟她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杀她,而且,又怎么知道她今日出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