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船行的事,你不必过于操心,你若是不愿意接受船行,做些别的也是好的;未来乔家的财产,必然有你一半。”
乔白杨闻言眉目一挑,到底没有反驳。
“娘,真的给我这么多钱,我都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是船行生意不好做,前些日子险些出大事了,”她凑上去笑声哄着乔笙,“你赶紧长大哦,否则一分钱都没有咯”
“小姐无论想做什么,总是能做成的。”冯姨双手捧了一把剥好的花生,递到她面前,“夫人,您说是不是?”
宋宛笑了笑,看了一眼乔白杨,他这些年独自操持船行的生意,偶尔还会出海,整个人又老了不少,她早就劝过他早日放下船行,可是这件事做了半辈子,总归没那么容易放下。
“是啊,她的确很会哄人,但我总是相信自己女儿的。”她说完看着乔伊,又看了那边独自坐在对面的乔白杨,面上露出会心一笑。
“呀,玥儿小姐这就睡着了?”冯姨低呼一声,轻轻上前拉了拉旁边的毯子。
“天色晚了,带玥儿小姐回房间去水吧!”宋宛又看了眼乔伊,这丫头倒是仍旧精神地紧,“你也回房睡觉,女孩子睡饱了才好看。”
乔伊点了点头,果真蹦跶着上了楼。
冯姨和丫头们一并退了下去,一楼的比壁炉烧的正旺,传来木头噼噼啪啪的声音,乔白杨动了动身体,传来一阵骨头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这些年运动倒是越发少了,身体倒是不如从前。”宋宛抱着小皮猴往他身边靠了靠,壁炉的火光映照下,两人的脸格外红扑扑的。
乔白杨叹了口气,“这丫头鬼话连篇,船行没什么问题,你不必担心,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难不倒我。”
宋宛浅笑一声,倒是不反驳他,“你厉害我自然知道,只是船行做了这么些年,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了,娘前些日子也和我提起过,让你将船行变卖出去。”
“娘这么说?果真如此?”乔白杨吃了一惊,激动地不能言语。
“你别急呀,当局者迷的道理你不是不懂,这些年你也只有今年在家里过了个好年,往年却是一刻不停地忙着。”
乔笙这时哭了起来,乔白杨将孩子抱了过来,心底柔软成一片。
“别哭哦,男子汉不哭……”他边哄着乔笙,回想着这些年是如何过来,心底也是一阵唏嘘:他这些年常年在外忙生意,赶上出海甚至半年回不来一趟,钱虽然挣得多,可是却忽略了家人,“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
这些日子吃吃睡睡,乔伊和玥儿都吃的越发胖了,但这个年还没完,苏州那边没过十五就来人了,这次小姨家没来一人,过来的竟是他们家的表亲贾平远,这样的礼节做派倒越发让乔伊刮目相看了。
贾平远提着薄礼进门,还连着带来贾父的一封书信,玥儿看过后当即收拾行李就要回苏州去。
乔伊拉着她倒是有些不舍,“你还能回来吗?”
玥儿显然自己显然也没十分把握,抱了抱乔伊又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毕竟,我不能一直做笼子里的鸟。”
贾平远离开前将一副字画送给乔伊,画上的人虽然和她长得并不完全一样,但是却也是又七八分相似。
“这是苏州最有名的画师黎老先生画的,当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他笑嘻嘻地,看上去和年前并无两样,可是乔伊莫名就觉得这人哪哪都不对劲了。
天上下着青色烟雨,她仍旧坚持送他们到了湖边。
乔伊道谢几句,言语间难掩失落,“不知何时还能见到你们?”
贾平远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舍不得我走啊?也是,平日里我总黏着你,这下你反而不习惯了是不是?”
乔伊翻了个大白眼,这人果然给他三分颜色立马开染坊。
“贾家没出什么事吧?我总觉得玥儿脸色不大好。”从早晨开始,平日里最呱噪的人此时安静下来,却是挺可怕的。
贾平远哈哈笑了几声,“她这是害怕见到她爹,你还真会多想。我们这就走了,范明那蠢货再来找你,你就打电话给我,我立马过来给你出头。”
乔伊被他逗笑了,这蠢货倒是好意思说别人蠢,她望了望粼粼波光的湖面,急声催促,“赶紧走吧,你的自我认知似乎也没有好太多。”她说完又笑了起来。
玥儿站在船上遥遥望了过来,乔伊对着她挥了挥手,心里却是怎么不相信贾平远的话。
苏州,究竟出了什么事,她想了想,脑袋又疼了起来。
“小姐,雨越下越大,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小高撑着一把偌大的油纸伞,只是今日湖边风大,两人的衣衫都湿了大半。
“小高,你知道郝叔手里又多少人吗?”乔伊意不在打听郝大仁,只是她迫切地需要势力,能够握在手里的力量。
小高在脑海里想了一瞬,“据我所知,不过三百人上下。”
乔伊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三百人,难怪前世乔家几乎是悄无声息就陷入死境,甚至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小姐若是想要继续经营船行,恐怕需要配置势力,只是在这上海滩,无论势力多么雄厚,和二爷的青帮比起来,仍旧是不值一提。”
乔伊笑着打趣道,“你倒是懂得很多,船行的生意,恐怕真的做不下去了,只是,我爹他——”她默默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