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撵停在裴府门前。
“娘娘,到了。”抱夏见周围围观人们眼中的艳羡不由越发停直了腰背,矜持道。
一直纤细素白的柔荑穿过红色帘布,紧接着一只镶着东珠的飞凤绣鞋轻轻踏出。
女子一袭正红色纤丝掐金凤袍,臂间挽曳着丈许长的明黄色软烟罗纱,头上梳着朝香云鬓髻,耳边垂下的金色攒凤流苏色泽明亮,额间点上一抹嫣红的花钿。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是谁先跪下,接二连三的百姓们纷纷从裴青衣的美貌中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心悦诚服道。
大宁皇后果然美艳无双。
裴青衣唇畔挂着矜持的笑意:“诸位请起,本宫今日是回家省亲,诸位不必多礼,快些回家吧。”
说罢,裴青衣也懒得多费唇舌,看了一眼早就站在门边管家。
由抱夏扶着袅袅进了大门。
陈氏早早便在一门前等着了,她如今是裴家大夫人,自然不能站在门口任由那些贱民围观的。
见裴青衣过来,便上前接过抱夏扶住裴青衣。
“青衣,许久不曾回来了,快,娘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饭菜,快跟娘进去。”陈氏许久没见裴青衣了,此刻见着女儿倒是真心高兴。
裴青衣扶住陈氏,低声道:“母亲借一步说话。”
陈氏看出裴青衣神色不似往常,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这才点头道:“你跟我过来。”
抱夏与云秋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跟在陈氏与裴青衣身边。
刘嬷嬷看了一眼还在院中的太监宫女,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平日跟随皇后娘娘辛苦了,娘娘与夫人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各位请随奴婢先去用膳歇息才是。”
正阳宫太监总管刘培德笑着打了个千,手中浮尘轻轻一甩开口道:“多谢嬷嬷盛情,奴才们能伺候皇后娘娘是奴才们天大的福分。”
刘嬷嬷这才颇为自矜地点点头:“娘娘打还在闺中便温良贤淑,倒是个好相处的,诸位请随我来吧。”
她到底也是看着裴青衣长大的,在这些人面前自然得把架子端好。
刘培德正好也饿了,便冲着身后站着的宫女太监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多谢嬷嬷。”
“多谢嬷嬷。”
一想到这些奴才都是在宫里拜惯了贵人的,此刻也拜在她脚下,刘嬷嬷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平秋苑中。
“奴才(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府中的丫鬟小厮大多都是家生子,且裴青衣并非出嫁许多年,因此自然是认识裴青衣的。
陈氏看了一眼院中洒扫的丫头小厮,挥了挥手:“我与皇后娘娘有话要说,赶紧下去。”
“是。”
“云秋,你与抱夏就在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许靠近。”陈氏见裴青衣一直若有所思,便也知道事情比她想象的要眼中许多。
云秋与抱夏闻言便止了脚步,对视一眼恭敬道:“是。”
“儿啊,出了何事?”陈氏见裴青衣一落座便再也忍不住问道:“可是宫中有什么情况?”
裴青衣脸色微白,看了陈氏一眼,黛眉轻蹙,一双眸子中盈满愁绪。
“娘,这几日女儿总是做梦。”裴青衣一边说一边想,待想起这几日做的梦时便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梦?”陈氏追问道,她女儿性情如何她怎会不知。
外表虽然柔弱无害,可骨子里却是不输男人的杀伐决断,这样的人能被梦吓得如此,怕这梦也不是寻常梦。
裴青衣闻言却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长宁身子一矮躲在榻边,随即苦笑摇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她现在只是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意识,哪里用得着躲?
这样想着,长宁便又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身子悬空飘到裴青衣身旁。
裴青衣却觉得房中越来越冷,她甚至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她头上。
瞧见裴青衣眼中的异样,长宁这才无趣地收回放在裴青衣头上的手,老老实实坐在了一旁。
说起来也实在可笑,她从前对这二妹妹也是极好的,可到底两姐妹也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的时候,第一次与裴青衣如此安静地坐在一起竟然是这样一种状态。
人生果然猜不透。
裴青衣感觉寒气离开,眼中的戒备丝毫不少。
陈氏瞧见裴青衣的异样却是实打实的心疼道:“青衣,到底是什么梦?出了何事。”
“娘,这些日子我总梦见大姐姐。”裴青衣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还有大伯娘,祖母,三婶。”
不仅如此,她原以为是这些日子在宫中无人聊天自己才会做的噩梦,本想着回了家可以好好与母亲聊聊。
可刚进院子,梦中那种寒意便又席卷上她全身,感觉她身后跟着无数看不见的东西。
那些东西磨着刀,时刻注视着她的脖子,准备随时将刀落在她脖间的寒意。
陈氏心中咯噔一声,忙不迭搂住裴青衣,轻轻拍着后背安慰道:“青衣安心,青衣安心,他们死都死了,还能如何。”
活着的时候都不怕,难道还会怕那已经死得连脑袋都没有了的死人吗?
裴青衣苦笑一声,刚开始她也是这么想的。可发生了一连串无法解释的事情后,她便改了主意。
“娘,你看看我。”裴青衣定定地看着陈氏,说着取下发间的流苏,任由青丝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