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总是前进的最好方式,当人流在往前涌时王行展和温筠惠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向前走。所幸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时这条粗壮的潮流一份为三,其中往左边去的更是少数,王行展也因此得到些许的清净。
这边的建筑和之前的高档楼房类似,墙壁和根基同样都是用石头堆垒而成的。不过有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区别,那就是这里都是一层楼房的平楼而万子仁家都是三层的复式楼房。
当王行展漫步在这条街上时,身边走过的较多是上了年纪的普工。他们一个个脸上布满皱纹,黝黑的皮肤让王行展估摸不准他们的年龄。或四十亦或者是六十,这都是有可能的。和之前在街道中央围拢拥挤王行展的那群人不同,他们却都耷拉着脑袋,行着自己的路也不与周围人有任何交流。
当王行展注视着他们时他们也无动于衷,只有一部分用冷冰冰的面孔回应他,而更多的是冷漠。
王行展明白他们应该是被压迫了半个世纪的工人,心里那份攒动的火苗早在日复一日的机械化劳动中熄灭了。对此王行展致以崇高的敬意,但是同时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风铃~风铃~风铃~”
王行展和温筠惠在掠过街边一个又一个平楼房后终于找到一家门楣上挂着一串由朱红色细线吊起来的铜铃铛。
“应该是这里吧?”
王行展偏过脑袋看到门的左手旁烙刻着一块叠叠方方的铁牌,当他走到那块铁牌正面前时便看清在它写着几个字:张氏。
“也就是说阿啼姓张?”
王行展心中存疑,他继续向旁边看去才注意到那密密麻麻的藤蔓沿着墙壁石块细缝爬遍整间屋子。
“他倒是蛮有雅兴的。”
他继续看去便发现在不远处有一扇小窗。那是用榉木制成的窗户,被刷上厚厚一层漆的榉木竖条将里面的彩色玻璃牢牢固定住。这时王行展看到在这窗户外围同样也系着一只小小的铃铛。
“这里应该就是阿啼的住宿了。”
“进来吧~”
就在王行展下结论的时候屋内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阿啼嚒?”王行展有些怀疑,因为在之前短暂的交往过程中他也多次交谈,他的音色没有这么低。
难道他又负伤了?!
对!只有这个可能。想到这,王行展立马回到正门口,正想用力一推时发现这扇木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锁上。
“阿啼?阿啼?”
朝着一片漆黑的屋子王行展焦急的呼唤道。
“诶!我在这儿呢!”
阿啼的声音起伏不定,像是一个病危的老人仿佛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你这是怎么回事?”
王行展快马加鞭连忙走到阿啼面前,蹲下身子好好瞧瞧这个年轻的“拳手”。
“诶?你这,也没啥问题啊?脉象也挺稳定的。”
在细细替他做了一遍检查后王行展没有发现什么大毛病。
“可是你这?”王行展指得是此时他这幅疲惫的身躯,“你这是啥情况?”
“嗯?我说我身体出毛病了嚒?”
阿啼倒是反问起王行展来。
“这我哪知道啊?!在外面听你的声音虚弱成这幅鬼样子——”王行展气极反笑,真为自己刚刚的担心所不值。
不过这时阿啼却阴着一张脸对王行展说:“说起毛病,我感觉身上确实有了一种毛病。”
“是什么毛病?”
王行展一脸警惕地望着他,生怕自己的慈悲心再一次作祟。
“我的手——”阿啼将自己的右手臂微微举起,“我的这只右手臂总感觉有一根经吊着。当我想要向前伸拳用力时,这力总是使不出。”
阿啼苦恼地转动自己的右手臂关节,在那关节处响起一阵“咳呲”、“咳呲”的声音。
“你这是用力过当,没有得到科学护理的结果。”
“那我咋办?”
“最坏你得做好再也不能参加比赛的打算。这种东西说不清楚,只是对于你来说再怎么也不会轻易熬过。”
王行展同样也在努力将这件事说得轻巧,免得他心生芥蒂。而出人意料的是,阿啼的语气却比王行展都要平稳。
“那也就是说我还能继续打拳赛咯?”
“是的。”
“呼……”阿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每当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右臂一点点地不听使唤时,其实我早就做好退役的准备了。不过既然连你都这样说,那么我还能在场上打上几次拳……”
“你下一场是什么时候?”
此刻半饷无声。
“火车节的时候有我的比赛。”
阿啼将右手摊平放在大腿上,利用上臂的肌肉力量驱动手掌合拢,一股奇异难忍的感觉从小臂处向神经传出。
“既然你说可以那么我就上了!”
“喂!”王行展赶紧叫停他。
“我说得可以是指你在养伤充足的情况下才能出战,你现在这幅样子上台简直就是去送。”
“但是呐,”阿啼拍了拍粘在自己腿上的飞絮然后站起身来,“我只是一个小喽啰,大人们指示我该做什么我就得去做什么。”
“这样做会毁掉你的前途的!”
“前途?什么是前途?”
阿啼笑了,他把手搭在王行展的肩上对他说:
“我打拳赛为的就是钱而已,前途什么的根本不是我能奢求的。”
“唉!”
王行展把头摇得厉害。他明白自己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