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这一出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但这闹剧总还要继续,就算每个人都已心知肚明,可表面上的功夫一定还要圆回去。
皇帝还在琢磨如何找补,萧肃已经利落地跪地请罪,“陛下,臣知罪,臣方才所言是臣近日所得,还不曾教与殿下,之前是臣见识短浅,不想竟是误导了殿下,臣知罪!”
萧肃口唤着“知罪”,也让皇帝微微松了口气,他坐在上面冠冕堂皇地训斥了几句,只降了个罚俸一月的罪。
皇帝最终也没有派兵,大概是顾及六皇子,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幼子。
闹剧终究是收场了,皇权的笼罩之下,谁也不敢提出异议,宫城之中的人兀自傲慢于自己的权威,可高楼既倒,谁又能说清这权威还能支撑这千顷高楼多少时日?
可经此闹剧,再无人有心思观赏炼丹师之间的竞争了,就连一些场上的炼丹师都有几分心不在焉,一场盛会草草结束,一行人又依来时的样子被拉回了丹苑,只是少了一个胡安平。
姜明有些不太开心,他和胡安平倒没多少交情,但他怨恨自己当时的懦弱,一路上都在跟云衣做检讨,刚刚挺身而出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也幸亏不是你,”这也确实不是安慰,云衣十分认真地开口,“如若是你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下来吗?陛下留胡安平一命是因为胡阳平,他又凭什么留你一命呢?”
姜明张张嘴,没说出个所以然,叹了口气。
“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了吗?”
“我一直是知道的,我只是没想到这沧阳城中,竟比临隆城更甚。”
“越是临近权力中心的地方,黑暗越是嚣张。”
“那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了头想进入沧阳城?”
云衣深深看了姜明一眼,“为了一种,成为‘萧肃’的可能。”
“可我做不到呢?”姜明眼中是少有的迷茫,这个从来以沧阳城为目标奋斗的少年,第一次亲眼看见沧阳城最真实的模样。
“怎么,不做丹毒无双的炼丹师了?”
姜明摇摇头,“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那我告诉你,第一步,离开丹苑。”
也亏得马车里没有其他人,云衣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招揽。
姜明听这话看了眼云衣,“离开丹苑去哪里?”
“天地之大,还找不到你容身的地方?”
“可......”
“可你找不到其他地方能够学习炼丹对吗?”云衣笑笑,对于炼丹而言,她会是最好的老师,但此刻她却不能告诉姜明,“有些东西一通百通,在丹苑学好了‘一’,自然能弄懂所谓的‘百’。”
“真的?”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说云衣这个说法有些胡说了,但姜明毕竟不知道内幕,他所了解的只是云衣是个才学了三个月的半吊子和云衣拿下了本月考核的第一。
想到这里,姜明重重地点点了头,“好!等我学明白了,咱俩一起走!去他的丹苑!”
云衣笑着应好,她或许应该感谢这一出闹剧,不然她也没那么容易骗走姜明。
与此同时,在萧肃府宅,萧肃比赛一结束便急匆匆地回府,今日发生的事情给了他新的灵感,他有些事情亟待确认。
萧府密室,一个一身黑衣、黑布覆面的人站在萧肃面前,正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没查到来历?他不是自己说是雪原人吗?”
“是,但据属下所知,雪原没有姓沈的人。”
萧肃皱了皱眉,“确定吗?”
“八成把握。”
“不行,等明天,你去一趟雪原,亲自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黑衣人领命,萧肃眯着眼,仿佛在回忆什么,“你上次说,弈风国来了个人,还是个炼丹师?”
“不确定是炼丹师,但据说能治病。”
“消息来源准确吗?”
“弈风国三皇子托人带的消息。”
“哦?”萧肃挑挑眉,“有什么目的?”
“他的意思是,最好别让人离开赤龙国,”黑衣人说完顿了顿,“据属下所知,那人似乎是来赤龙国找给凌清安治病的办法的。”
“凌清安?他还活着啊。”萧肃随口一提,也没打算深问,他现在更关注的,是那个人。
“你说,那个沈丹宁,有没有可能是弈风国过来的啊?”
“不好说......可他只是个炼丹学徒?”
萧肃摆摆手,“你不懂,有时候,越弱才越不会被怀疑,况且他今日的表现,太乍眼了。”
萧肃说到这,仿佛又想起什么一般,“今日救走他的那个人,你看清了吗?”
“属下惭愧,那人来得实在突然,属下......”
萧肃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没事儿,不过既然有人救,就说明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可他若想潜入,就不该顶撞陛下啊。”
“这或许也是他的一计,又或许,他的目标不是陛下,你看最后,六皇子殿下不是为他说话了吗?”
黑衣人点点头,垂手侍立一边,等候吩咐。
“这样,你明天去雪原,找个人去关宁城,再嘱咐留在沧阳的几个人,在沧阳城找一找这个沈丹宁的行踪,找到了就告诉我,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
黑衣人犹豫了些许,还是多问了一句,“那那个叫司茶的?”
“司茶我来处理,在丹苑,你也不好常盯着,不过我原以为那个弈风国来的人应该是司茶的,这么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