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清风寨的来历吧?”
尽管父皇是不许他们打探这些的,但一方面出于好奇心,另一方面出于对信息的掌控欲,有些事情,他们各自心中都是明白的。所以凌清安也没瞒着凌铭,老实地点了点头。
“所以父皇绝不会怀疑到清风寨头上去,当年出走的那批人,个个忠良耿介,就算对父皇有些许不满,也绝不会试图以起义这种激进的手段去夺取政权,一来是因为他们对江山并没有野心,二来,他们也明白,这世道一旦乱起来,苦的是百姓。”
“那四哥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找你啊,”凌铭趁着凌清安不备,终于是揉了一把后者的头发,“你深更半夜地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万一一个不慎摔下悬崖怎么办?”
这话若是从凌钰嘴里说出来,凌清安或许能感动许久,但这话既是凌铭说的,就天生掺了几分真假了。
凌清安显然不打算任凌铭这般自我感动,当即便戳穿了他,“你其实也是好奇那清风寨的吧?”
心思被点破,凌铭也不脸红,哈哈笑了两声,“哎呀,被你发现了。”
夜里的山路尤其难走,而且这两人也确实不知道清风寨的具体位置,只能漫山遍野的瞎逛。真要论起来,凌铭是比凌清安更辛苦几分的,毕竟凌清安最多受些颠簸之苦,而凌铭,是实实在在在承受着另一个人的重量的。
这山极大,而且绵延开来,可能有数百里不止,两人深知这要是按这法子找下去可能找到天亮也找不到,但为了振奋士气,两人谁都没有说出来。
终于在第三次看到同一颗奇形怪状的树的时候,凌铭撑不住了,在一块平地上松手,一屁股瘫倒在地,“不行了不行了,五弟你神识外放吧。”
神识外放是修士夜间寻路极常用的办法,但两人迟迟不用的原因,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可是这三圈下来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如若不打草惊蛇,他们恐怕连草都找不到。
修士修到灵境便能神识外放了,所以凌铭也是会的,但他此时正瘫在地上耍赖,死活不肯再耗费精神。
凌清安理解他四哥的疲惫,也没跟他再讨价还价,当即闭目凝神,神识离体,开始搜查这山中的每一处。
这般大张旗鼓地搜查惊动了多少人凌清安不知道,但最终结果确实还不错,在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在一个离他们约有数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哨台。
凌清安不敢再深入了,当即记住了方向,而后收回了灵识,将凌铭从地上叫了起来。
半个时辰的修养也让凌铭恢复了些气力,但仅仅就只是一些,他和凌清安不一样,凌清安曾上过战场,体验过那种枕戈待旦的日子,凌铭却是真真正正永安城养起来的,这个时辰早是他平时睡觉的时候了。
可就算如此,凌铭还是咬牙站了起来,推着凌清安的轮椅,继续往他所指的那个方向走。想要得到答案就总要付出些代价,而且往往代价越大,这答案便也越出人意料。
这是值得的,凌铭这一路上靠着这五个字来激励自己,顺便抵消那愈加浓烈的困意。
当月亮稳稳地挂在最高的树梢的时候,他们终于是找到了凌清安先前所看见的那个哨卡,高高的塔台上并没有人在值勤,两个塔台一左一右对面而立,在这浓密的森林里倍显孤单。
凌铭停下来左右看了看,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带着几分犹豫地继续往前。凌清安倒是一直神情笃定,但不自觉微微握紧的拳头却能透露出他此刻的紧张。
两人顺着塔台的方向继续往里走,却走了许久都没发现类似于寨子的建筑物,凌清安还特地观察了一下两侧的树,却也一无所获。
“难不成是什么障眼法?”凌铭开始还有些紧张,这越往里走反倒越放松了,而在长时间一无所获之后,开始有些焦躁。
“自然是障眼法,”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凌铭一跳,这不是凌清安的声音,而这深更半夜的深山老林,除却他们两个,竟然还有人,“不过为了不让两位殿下失望而归,寨主特意派了在下来迎二位。”
两人循着声音扭头,身旁的一棵树下竟真的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袭白衣,在这样的黑夜里尤其扎眼,而更为可贵的是,在这样的密林里穿梭,那身白衣竟已然纤尘不染。
见两人看过来,那白衣人慵懒地收起了刻意打开的扇子,轻轻拍了拍掌心,而后才慢慢走了过来。
直到他走近了,凌清安二人才注意到他面上还覆着一个黑色的面具,面具遮掉了他大半张脸,只漏出了一双眼睛和嘴巴。
凌铭警惕地向前一步将凌清安挡在了身后,打量了对方良久才小心地开口,“你是何人?”
“自然是清风寨的人,”来人语气间尽是轻佻的笑意,让凌铭听得很不舒服,“这位想必是四殿下了吧。”
“你见过我?”
面具人轻声笑笑,“听闻四殿下对五殿下最是爱护,今日一见,倒是传闻不虚。”
“清风寨上山已是百年前的事情,这些事情你又是从何处听闻的?”凌铭敏锐地发现了这话中的问题,“难道永安城近日里发生的事情,果真的清风寨的手笔吗?”
“这可是冤枉了,”话虽这么说,面具人的语气却丝毫没有喊冤的意思,“就算您贵为皇子,也不能血口污人不是?”
“那你在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