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已经叫做甄安了,他随口编了个理由,说自己是因得罪了人,现在被某位朝中的官员追杀,借着对二皇子的救命之恩,从二皇子那里骗来了一块免死金牌。”
“二哥的免死金牌送人了?!”凌铭又一次要跳起来了,“这可是普天下只一块的东西!”
“所以,足见二殿下的仁厚啊,”面具人又一次叹了口气,“不然二位殿下以为,他又是如何能明目张胆违反朝中禁令,却还安然地活到现在的呢?”
凌铭没有再说话了,他一点也不关心那个什么顾安何以活到现在,他关心的是凌钰的那块免死金牌,那是这世上唯一一块,是当年大哥为他求来的,作为他及冠的礼物。
当时他们都还小,还不知道所谓免死金牌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对能收到大哥的礼物羡慕得不得列砼担等到他们及冠的时候,他在一人为他们求一块。
可是后来大哥就不在了,这是他第一次食言,也是最后一次。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也都明白了那块免死金牌的意义,但他们依旧不羡慕,他们羡慕的仅仅是,那是大哥的礼物。
可是凌钰,凌钰竟然就如此轻易地将那块珍贵的礼物转手送给了别人,这是凌铭所不能接受的,也是凌清安所不能接受的。
没有人再说话了,这个由面具人发起的所谓的故事会就这么悄悄告一段落了,直到天边渐渐浮起鱼肚白,凌铭略带几分恍惚地起身,将手搭在了凌清安的轮椅上。
他们二人谁都没跟面具人打招呼,谁也都没有力气再打这个招呼,他们要回城去,回城去问个明白。这一夜,有一个人的形象就这样在他们心中,无可逆转地崩塌了。
待二人走远,面具人才撑着扇子站了起来,伸直了身子抻了抻两条胳膊,而后转身,回了来时的路。
清风寨里,虽说是大清早,但站岗的人已然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寨门的两侧,见着面具人回来,二人皆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面具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步速不变地走了进去。
在清风寨最显眼的那幢竹屋里,清风寨的小主子正在呼呼大睡,面具人路过时往里瞥了一眼,只跟门口的赵叔打了声招呼,什么也没说。
又往里走了许久,面具人才在一间不甚显眼的竹屋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后,推门走了进去。
“回来了,”里面坐着的,竟是铁剑门门主顾无休,他似乎也是一宿没睡,眼睛里还能看见些许血丝,“辛苦了。”
面具人摇了摇头,将面具从脸上取下,正是言策,“辛苦谈不上,只是,我又说谎了......”
“你本就预料到了不是吗,所以才要戴面具出去。”
言策轻轻叹了口气,将面具放在桌子上,自己冲着它拜了三拜,“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顾无休起身拍了拍言策的肩,“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的,我明白这条路意味着什么,谎言已经不算什么了,只是有些愧对当年许着,猛然吸了吸鼻子,“没关系的,老师会原谅我的,会的吧?”
顾无休搭在言策肩上的手重重捏了捏后者的肩,仿佛是想要借此给他力量,“如果黄阁老不肯原谅你,那九泉之下,我陪你一起受罚。”
言策闻言终于是笑了,这是这笑中带着几分苦涩,“得了吧,顾将军还不一定怎么罚你呢,你分明是想框我也陪你受罚,老师的罚我自己受了,将军的罚我可受不了。”
顾无休跟着笑了几声,而后却又长长叹了口气,“所以说,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是对的,一定是对的,”虽然言策的眼神远没有他的语气笃定,“当年老师努力开创的盛世,将军想要看到的盛世,一定可以在我们手中诞生的。”
“没错,”顾无休将言策带到椅子上,而后摁着后者坐下,“所以放轻松些,很多事情,不必拘泥于小节。”
“我早已不是那样的人了,”言策被顾无休按到椅子上,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既然这件事情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开心,那便只能委屈他们了。”
“所以,你说了多少?”
“不多,不过凌钰这些日子恐怕有得忙活了。”
顾无休坐到了言策对面,看着言策为自己斟好了茶,“他本也能成为一代贤君的。”
“是啊,可是,人心是会变的。”
顾无休端起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个国师呢?能探到什么消息吗?”
言策摇了摇头,“不能,他们没有人提到这位国师,我也不好多问,不过我将赵知州病重的消息告诉凌铭了,想来过些时间,他会去归州一趟吧。”
“嗯,”顾无休轻轻晃动着茶杯,“那一定会很有趣。”
言策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转了转有几分僵硬的脖颈,扭头看着顾无休,“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快要见到结果了。”
“希望这个结果不会太差吧,”话虽这么说,顾无休的语气却不是那么乐观,“对了,凌清安如何了?”
“还是坐在轮椅上,看不出他那双腿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过既然他敢一个人不带就上山,可能是真的有在变好的趋势了吧。”
“不能让他好起来,”顾无休皱了皱眉,“不然我们要对付的人就又多一个了。”
“我明白,”言策的笑中多了几分残忍,“听说那位传奇的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