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五月期满,凌钰出府的第一件事是依礼入宫,拜见父皇母后,这第二件,便是前往清风寨。
凌钰跟凌铭、凌清安不一样,他的一举一动唯求一个堂堂正正,所以就算是前往清风寨这种听上去就是触动禁令的事情,他还是提前跟弈风帝说了。
“你去那干什么?”弈风帝倒没有像料想那般勃然大怒,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
“有些事情,想亲自问明白。”
“他们,”弈风帝看了凌钰一眼,不知为何,眼里有些怀念,“不会是无端害你的人。”
“儿臣明白,儿臣只是想,亲自去看看。”
弈风帝不说话了,看神情却不像是发火,只是沉默着,仿佛沉浸在某种情绪中不能自拔,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你若是执意,那便去吧,但记住一点,这不是朕的意思。”
“儿臣明白,”凌钰行了一礼,弈风帝的妥协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毕竟论起远近亲疏,自己总归是弈风帝的亲儿子,“儿臣告退。”
凌钰上山的时候正值正午,言策收到消息说二皇子上山的时候,着实愣了许久,而后才缓缓拿出那个面具,回头看看顾无休,“我去了。”
“你不必勉强的......”顾无休看着言策有些担心,“他既然这时候山上,应该就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那我便更要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顾无休叹了口气,“一切小心。”
言策点了点头,覆上了面具遮去了一切情绪,这也正是这张面具老面前发过誓,此生不会害人不会说谎,只有躲在面具后面时,言策才能够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不算是背叛了誓言。
这也是顾无休最不忍见到的场面,可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无可避免。
凌钰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哨岗的位置,这本该是他第一次来,却是意外地熟门熟路。
言策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依旧是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像是在候着一位远方的归人。
凌钰在言策面前站定,拱手行了一礼,“在下凌钰。”
“见过二殿下。”言策的声音平稳而冷静,从中听不出任何情感,他对凌钰是有愧的,可他却又不敢将这份愧表露半分。
“我却不曾见过这位朋友,”凌钰温和地笑笑,谦卑有礼一如平时的他,“顾小将军,还好吗?”
若不是有这么一层面具挡着,言策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色了,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故作疑惑地反问了回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必太紧张,我并不是来为敌的,”凌钰看着言策,那目光一如既往地温和且毫无侵略性,“父皇并不知道,我也不会让父皇知道,只是昨日四弟跟我说起清风寨跟朱奎有些关系,我恰好知道朱奎先前是帮顾府打理生意的。”
“二殿下知道这些?”
“我总是要比他们更年长些,那些年的事情,也多少从大哥那里听来些......”凌钰说到后来声音满满低下去了,大约是因为提起了对方的伤心事,出于礼貌,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想,二殿下是误会了,”言策没有立刻接上凌钰的话,而是停了片刻,似乎是在反应他说的话,“清风寨的确来历特殊,但是与殿下所言的顾小将军却是没有关系,不瞒殿下,这么多年,我们也很好奇顾小将军的境遇。”
“是吗,”凌钰也不深究言策此言的真假,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那我大约是想岔了。”
言策观察着凌钰的神情,却发现自己读不懂凌钰那温和冷静的笑脸,“二殿下特地上山一趟,不会仅仅是为了这件事吧?”
“本来不是的,”凌钰的笑里突然多了几分遗憾的意味,“不过既然这位朋友话说到这一步了,我想我也没什么再可聊下去的了。”
“殿下这是不信我了?”
“我相信我自己的想法,”凌钰说完又带着几分抱歉地笑了,“大约是有些固执了,不过,无论如何,如果这位朋友能够见到顾小将军的话,可否替我说声‘抱歉’?”
言策不敢接这句话,虽然他十分好奇这句“抱歉”从何说起,但他知道他一旦问了,那便是露馅了。
凌钰显然不是这般试探对方的人,他说这话时,甚至没看言策一眼,仿佛他这停顿本也不是为了试探言策的,“其实也不是替我说,是替我大哥,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太子殿下,大哥懊悔了许多年,他一直认为当初,他本是有能力想想办法的。”
听着凌钰提起凌钟,面具之后的言策轻轻皱起了眉,但他依旧没有应声,凌钰又行了一礼,“我没有其他事情了,劳烦朋友跑了一趟实在抱歉,告辞。”
“恭送殿下。”言策终究是没有失礼,目送着凌钰下山,他又在原地静默了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回了清风寨。
顾无休一直在等言策回来,但他显然没想到言策这么快就能够回来,时间短自然是个好事,但看着言策的脸色,这件事好像不怎么妙。
“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来清风寨,你都仿佛变了个人?”
“因为我不喜欢永安城。”言策将面具取下放到一旁,给自己斟了杯茶。
“你也是自小在这里长大的,你曾经......”
“所以我才不喜欢,”言策叹了口气,他那么骄傲冷静自持的人,从来是很少叹气的,“如今的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