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渐西沉,云衣才见到铁剑门诸人,言策依例走在前面,还是一袭白衣一柄折扇,但云衣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变了。
这是一种气质上的转变,如果说之前的言策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宝剑,那现在这把剑,出鞘了。
云衣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言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或许对她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言策没有理会看管云衣的两人,而是径直向云衣走了过来,一把掀去那件明显不合身的黑袍,挥扇划作刀锋,割开了捆着云衣的绳子,“委屈姑娘了。”
旁人对他此举皆是不解,却没人上前阻拦。
云衣皱眉揉了揉被绳子磨出红印的手腕,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了。
“我想单独同姑娘聊聊,不知姑娘能否赏脸?”
这话问的是云衣,却不纯然是说给云衣听的,因为言策话音刚落,余人被自觉离开了这里,让出一大片空地。
“看来由不得我说不了。”云衣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觉得她可能猜到言策要做什么了,他要放弃铁剑门跟自己鱼死网破。
这是云衣最害怕的情景,这决定于他没有任何损失,那些孩子,随便找个地方另招就是了,可于自己,便是生死攸关。
言策笑了笑,就算等下他要做的是杀人灭口的活计,他现在依旧能保持他的风度,或者说,是比他平时更有风度了。
“看来姑娘是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我希望我猜错了。”云衣冷硬地接话,脑海里还在琢磨如何拖延时间。
言策嘴角的笑更大了,“姑娘冰雪聪明,何曾错过?”
“那如果我不那么聪明,你们会放过我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会。”
沉默,良久的沉默。
就在言策开始忍不住盘算云衣的心思时,云衣却是笑了,真心地笑,生死之前,她倒没那么多顾虑了,“既然如此,来聊聊吧。”
“聊什么?”言策竟也不着急,还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一撩衣摆,盘腿坐在了地上。
云衣也顺势做了下来,右手拄着脑袋,偏着头看言策。
“你真的没有考虑过收编我吗?虽然我不能修武,但脑子还算好使。”
“考虑过啊,”言策此时也不再隐瞒,“但姑娘的价格太高,我们铁剑门付不起。”
“嗯......”云衣想了想,“这么听起来,我是必死无疑了?”
“在下比不上姑娘聪明,实在想不出姑娘的生路。”
云衣低头轻声笑了,“公子自谦了。”
“那,可以开始了吗现在?”
“随时恭候,”云衣单手撑地起身,“人之将死,告知公子一句实话,我真的与整件事情无关。”
言策也站了起来,将扇子收入储物袋中,没有理会云衣的话,事已至此,有关无关已经无所谓了,他既已做好壮士断腕的觉悟,就不怕再妄杀一人。
言策的双手已而在聚灵了,认真面对对手,大概是他最后的仁慈。
云衣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天火这东西,偶尔拿出来吓吓人可以,伤人就要遭雷劈了,若是她再失手杀了人,云衣默默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
她多希望现在能像当初在孟家时那样,有天谴为助,可直到言策笔直地冲过来,天上也没有什么异象。
言策仗着修为,第一击并不十分迅速,他有心试试云衣是否真的不能修武。
云衣随意地向左前方迈了一步,闪了过去。
“很精妙的步法。”言策赞美道。
当然精妙,云衣暗道,这可是我云家独步天下的云影步,要是我当年再刻苦一点,还能被你摁在这里打?
可现在不是缅怀当年的时候,云影步合九九八十一式为九步,每式又有九步,可攻可守,可追敌也可逃命,但她当年只勉强学了第一式的起势,也就是说,最多两招之后,她就彻底没办法了。
言策的第二击已来了,没有太过复杂的招式,对付云衣,本也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招式。
云衣叹了口气,让出了第二步。
“姑娘莫不是就打算这样一直躲下去?”
“放心,不会的。”这话听在言策耳朵里是反击的预兆,但云衣自己心里清楚,她一共会这三步,何谈“一直躲下去”?
第三击来了。
云衣没有再躲,右手在身前划出一道自左上至右下的斜弧,这一道弧挟火光而去,直奔言策。
突如其来的高温让言策大骇,忙收招闪避。
天边隐有雷鸣。
这回来得倒够快,云衣暗自腹诽,她明明是挨打的那个,她又不是主动的,能做的挣扎她都做了,能试的办法她也都试了,事已至此还有别的办法吗?没了。
言策闪开之后那道火光便消失了,他皱眉看着火光消失的地方,那不像是什么武技,那种高温,倒像是来自实质的火焰。
火焰?
“炼丹师,还是炼器师?”言策收起了方才那不甚正经的神色,若真是这两者,这吴名或许当真能用。
“实不相瞒,驯兽师。”话音未落,云衣向一个方位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这是她方才留的最后一步。
言策没有去追,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云衣的背影,大约三分钟后,云衣被一个黑衣人拎小鸡一般地拎了回来。
“好了好了好了,”云衣甩开黑衣人的桎梏,耍赖一般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坦白,我说还不行吗?”
早在出招之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