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去哪?”这是流浪路上永远的疑问,无家可回,举目皆是他乡。
云衣发觉,自己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流浪,至于多久没有回家了,她已是不愿再想。
那些年少的任性在岁月中积攒成星星点点的悔意,是的,她后悔了,若是当年,她能有如今百分之一的冷静,大抵现在,她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云家嫡女。
说书人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浪子的孤独,那种随走随停随处皆无归处的孤独。
她是从来不喝酒的,因为酒精会剥夺她的冷静,但现在,她有些想痛饮一杯了,想看看那个传说中醇香辛辣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忘了这苦怒忧惧。
她忘不了宿星湖底的景象,与忘不了身处那个山洞之中的恐惧,那种更甚于死亡的恐惧。
她知道那会是她永久的噩梦,也是在那一瞬,她想家了。
她开始痛恨流浪,痛恨居无定所,痛恨曾经任性的自己。
人终究,是渴望安定的。
皇甫老祖看着甲板上呆呆愣愣的云衣,有些不确定地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又犹豫地问了一遍,“我们接下来去哪?”
“啊?”感受到皇甫老祖的触碰,云衣方才回过神来,“什么?”
“接下来去哪?”皇甫老祖无奈地重复了第三遍,又不无担忧地想,这孩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不知道。”云衣的语气有些失落,她坐在甲板上,茫然地看着满眼的蓝天。
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的,她想要重回仙界,却不得其法,想去加入丹廷,却弄丢了药归,这下她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别不知道啊,”皇甫老祖以为云衣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之中重整旗鼓,忙不迭安慰,“天地之大,我们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呢,要不去赤龙国?你不一直挺好奇仙国吗?”
皇甫老祖这番话倒提醒了云衣,她倒真的想去见识见识这一界的气运。
“赤龙国不行,还有别的仙国吗?”那里已经有萧肃了,云衣深知自己的筹码,去那,大抵也没多大用处。
皇甫老祖没问为什么赤龙国不行,只是皱着眉,开始认真回忆还有什么别的仙国。
奈何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凡国的太上皇,眼界实在有限,东境又幅员辽阔,能知晓一个赤龙已是不易,此时让他再想,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云衣见他眉头紧皱也实在不易,刚想开口说要不算了,却见皇甫老祖猛然展了眉头,“有了!弈风国。”
“弈风国?”云衣跟着重复了一遍,以求加深记忆,“什么来头?”
“这我就不知道太多了,”皇甫老祖嘿嘿一笑,“不过听说是赤龙国的死对头,这两国隔着沧水相望,彼此都眼红对方那块国土数百年了。”
“哦?”云衣来了兴趣,“这倒有趣了,离这远吗?”
“还成,”见云衣不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皇甫老祖看着高兴,“不过我不太认路,途中得落个几次了。”
“这倒不怕,我们总是要找些城池补充灵石的。”
达成了共识,云衣伸了个懒腰,正打算舒舒服服地躺在甲板上享受午后的阳光,远方却突然传来一声兽吼。
听不出是什么种类的灵兽,但那一声着实撼天动地,连飞行灵器都被它震落两分。
云衣一个轱辘爬起来,跑到船尾,那方向,是天星山脉。
与此同时,天玄宗......
“报宗主!带队前往天星山脉的五位长老,玉牌尽碎!”
落云谷......
“谷主不好了,赵老他们的灵魂印记消失了!”
丹心堂......
无极宗......
伏天府......
凤鸣楼......
那一天,东境势力重新洗牌,那一声几乎响彻东境的兽吼,搞得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想搞清楚一个问题,天星山脉,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天星山脉早已似人间地狱,宿星湖方圆百里,草木尽枯,是一种火燎之后的焦枯,那山洞之中,源源不断的黑气涌出,隐约还能听见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起先冲进山洞里的那些人此时已尸骨无存,那些人里不乏天境强者,也有宗门花了大力气培养的继承人。
已没人知道他们在那个山洞里看到了什么,只有汩汩鲜血,源源不断地自洞中流出,而后汇入到宿星湖中。
此刻的宿星湖已如一个湖了,血河灌入湖中激起一层一层的涟漪,湖水已有一角被染成了血色。
湖底的大阵尝了鲜血竟似被激活了,光芒大放,仿佛在迎接久未归位的王。
洞中的笑声更甚了,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几乎是要出来了。
蓦地,天上炸响一道惊雷,而后第二道、第三道,直至响到第九十九道的时候,那条血河止住了,宿星湖也敛了光芒,枯树渐渐抽出嫩芽,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洞中的笑声也听不见了,那人似乎是骂骂咧咧地又回到了原位。
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那九十九道惊雷连云衣都没有听见,只有那一声兽吼,标示这天星山脉的异样。
那些早早离去的人们,心底皆是油然而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皇甫老祖早已经进了操作室,他要催动飞船,让其更快一点。
云衣站在船尾,看着天星山脉上方的天空之中,黑气一点点扩散,纵是离得再远,云衣也能敏锐地感受到那黑气之中蕴藏的,几成实质的死亡和不详。
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