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没有接话,在黑袍的遮掩之下,她甚至连眼神都没乱半分,她早已想到这种情况,只是这位小公子竟记得住丹纹,倒没他看上去那么草包。
那少年见云衣没有出声,拿不准她现在是否已是压抑着怒气,毕竟开门做生意顾客为上,他这种行为,有些抖机灵了。
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那位炼丹师太过惊才绝艳,偏偏又在丹会结束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除却丹会高层和个别炼丹师,几乎无人见过她的长相,唯一的线索,只有那枚七品丹。
他有幸见识了那场盛会,又知晓弈风国此刻正满大陆重金找寻这位炼丹师,他做梦都不敢想这唯一的线索正躺在他的手心,他太渴望这个功勋了。
房间之内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少年知道他说错了话,却不肯放弃,“老先生......”
“够了!”此番开口的是皇甫老祖,他用不着伪装声音,本也比云衣脾气大些,“我们是来卖东西的,你只管定价,问那么多作甚?”
云衣皱了皱眉,第一次觉得皇甫老祖的暴脾气也不总是那么美好,她还在思索要以什么态度什么说辞于自己更有利些,却被皇甫老祖痛快地推翻了一切假设。
那少年也有些面色不快,看样子平日里也是喜怒随心的小少爷,就算有求于人,也还没学会如何温良谦恭。
可云衣无法出声缓和气氛,她已是唱了白脸,却不想皇甫老祖丝毫没有唱红脸的意思。在心里叹了口气,“定价吧。”
少年纵是不服气,但生意总还是要做,何况一枚七品丹能带给拍卖行的效益,也足够他吹嘘一阵的了。
至于这枚丹药的来历,以他的手腕,只要这二人还在国都之内,总有一天会被他知晓的。
“七品丹,市价一般在五百到八百上品灵石不等,还往往有价无市,更何况这枚龙玄丹出自本届丹会冠军之手,价格还可以定得更高些。”
“我有说过这枚丹药出自谁之手吗?”云衣的语气带了些怒意,她明白少年的意思是想抬高价格以此谋求她的好感,但这种自作聪明,当真令人不喜。
少年被问得一愣,他是皇城之中一呼百应的存在,不想短短一刻钟之内,却屡遭质疑,就算对方看似德高望重,他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那依老先生见,应该怎么定价?”少年已颇有些咬牙切齿了,云衣毫不怀疑,她若再不依不饶,大概会走不出这间鉴宝室。
“六百上品灵石起拍吧,”这个价钱其实是亏的,云衣的丹阵炼出的三品丹在仙界都能拍到一颗上品灵石,但此时她管不了这许多了,“能拍到多少钱,便看贵行的本事了。”
少年冷笑一声,“那就这样吧。”说罢,收起丹药离席。他已不再受累伪装什么生意人的礼节,却是痛痛快快的纨绔做派。
有侍女进来将云衣二人带至拍卖场的贵宾席,云衣在侍女告退前犹豫着问了一句,“那鉴宝师是什么来历?”
侍女对于这个问题很是惊讶,大概还是主要震撼于云衣的无知,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千娇百媚地行了一礼后作答:“那是三皇子,这家拍卖行的大东家,听闻您拿来的是七品丹才屈尊鉴定的。”
这话让人听得很不舒服,七品炼丹师和一个属国皇子孰重孰轻,大家心里自有评判。这个暮沧皇室,似乎有些自大过了头啊。
点点头示意侍女可以告退,在其关上门之后,云衣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皇甫老祖有些不解,但他更为不解的,是为何云衣要如此让利。
在这里寄拍所得,拍卖行要抽取五成中介费,云衣定价六百,他们最终所得可能连修飞船的钱都不够。
云衣苦笑一声,“我可能遇上了最麻烦的一种人。”
“哪种人?”
“蠢人,”云衣的目光紧紧锁在拍卖场中央的台子上,“还是自大的蠢人。这种人往往无所敬畏,而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皇甫老祖没太懂云衣的意思,但在云衣的影响之下,他似乎也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看着吧,我们的伪装大概也没什么意义了,拍卖结束之后,不知几路人马要查我们的行踪了。”
“那怎么办?”皇甫老祖也有些紧张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国都之内,皇室有绝对的优势。
“没办法,”云衣又叹了口气,“先把钱拿到再说吧。”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绚丽的光亮之下,执锤的拍卖师媚眼如丝,云衣已经不想再感慨这家拍卖行的专业程度了,莫说这拍卖行,这个暮沧国都都像个笑话。
“问诸位老爷、少爷、夫人、小姐安。”拍卖师挥着绢子行了一礼,满身的香气,云衣觉得自己坐在贵宾席都能闻到。
奈何台下的客人似乎十分受用,一时之间口哨声四起,甚至已有人往台上扔赏银了。
云衣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走了哪家戏班,这根本不该是拍卖行该有的气氛。
这拍卖师似乎也不会说些什么客套话,竟是站在台上谢起了赏,这下台下赏银扔得更欢了,足足一刻钟之后,喧闹的拍卖场才将将安静些许,那拍卖师也请上了第一件拍品。
云衣万没想到第一件拍品便是她的龙玄丹,拍卖师对此给出的解释是,怕压到最后诸位贵宾把灵石挥霍光了,不若直接放在第一位,也省得吊人胃口。
六百上品灵石的起拍价,被抬得很快,也当真看出这皇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