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沉沉的呼吸声四起,大家干了一天的活,此时都已酣然入睡,杂役房不比安芳殿,湘尔还可以有个自己独住的房间,这会儿只能跟七八个宫婢挤一间房,湘尔揉着酸痛的手指,从来没有这样整整洗过一天的衣服。
初冬十分,月光并不明亮,透过窗纸射进来,更是显得幽暗,忽然隐约一阵翅膀扑闪的声音,湘尔一惊,看四下都已熟睡,便悄悄披了衣服出了门。
又是皇太后的信鸽,布条上催问梁国是否一切平静,湘尔没有笔墨,想起早上见有人在院子里焚烧干枯的树枝,便找来了一根烧了一半的树枝,末端黝黑,又从衣服的最里层扯下一角,在上面画了几条弯曲的线,看上去像平静的湖面,如此,即使信鸽被梁宫的人猎到,也查不出什么了。
湘尔把信塞到信鸽脚腕的信筒里,又怕再这里放飞引人注意,便把信鸽揣进衣服里,出了杂役房,不知走了多远,直到了湖边,来梁宫数日,湘尔还是第一次走到这,看看四下无人,便决定在这里放飞信鸽。
信鸽扑腾几下,飞远了,湘尔的心却沉了下去,手里紧握着皇太后的信,心事重重坐在湖边,皇太后步步紧逼,可是自己并未接触到梁王,不知梁王动态,总不能一直这样放假消息,可转念一想,若是真做了梁王的女人,父亲的性命是保住了,自己的一生也就了然无味了。
正想着,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在后面一声尖叫,“什么人?”
湘尔吓了一跳,手里的信不小心掉落,随风一飘便落入了湖里,湘尔大惊失色转过头来,却见是一个男子,夜色幽暗,只知道那男子身材高大,略显纤瘦,男子却看清了正巧站在月光下的湘尔,身姿曼妙,五官精致,大惊失色的样子更是楚楚动人。
男子傻傻盯了好久,没有回过神来,湘尔不知来人是谁,又一直这样盯着自己,有些尴尬,便问,“我是杂役房的婢女,你是何人?”
男子这才稍稍缓过神,轻咳一声道,“这样美貌的女子,在杂役房真是可惜了,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
“你说什么?”湘尔离得太远,并未听清,男子轻笑一声,“没,我没说什么,就是问你,为什么这么晚了独自来湖边?”
湘尔见男子一步步走向自己,多了一些警惕,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何人?”
男子停下脚步,也站在了月光下,湘尔终于看清了男子的样貌,浓密的眉毛下是深邃的眼,面部棱角清晰,看那气质像是个皇亲贵戚。
男子见湘尔警惕小心的样子直发笑,低头捂了捂嘴,笑道,“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我长得很像坏人吗?”男子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湘尔突然想到湖里还有掉下去的信,万一被这个人发现了就糟了,所以不时的用眼睛瞥着湖里。
男子注意到了湘尔的眼神,这才想起刚刚湘尔受到惊吓时似乎把什么东西掉到了湖里,便道,“你掉了什么?我帮你捡。”
“没!没什么!你不要过来!”湘尔见男子跃跃欲试,生怕他真的跳下去,干脆自己一个箭步先跳了下去,想将信找到藏起来,可惜湘尔忘了,自己从小就不熟悉水性,刚跳进去就开始往下沉,求生的**加上一时慌乱,不禁失口喊着,“救命……我不会水……”
男子见状也跟着跳了下去,托起快要沉进去的湘尔,转头见湖面上不远处还浮着一样东西,大概就是湘尔刚才掉的,也游过去一把抓了起来。
湘尔被抱上岸,好在男子搭救及时,并未呛太多水,稍作休息便相安无事,却又忽然发现男子正映着月光看信上的内容。
湘尔大惊,扑过去一把抢过来,男子只看了一半就被湘尔抢走,不禁取笑道,“吓成这样,莫不是你和宫外的情郎传递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