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轻盈的脚步声传进,湘尔内心一怔,急急闭了眼,兰褚笑盈盈走了进来,轻轻掀了被角,见湘尔的腰间定是被缠了厚重的纱布,衣衫微微鼓起,不禁唉声叹气。
湘尔听闻是一女人的叹气声,这才回转了身子,“兰褚姐,怎么是你?”
兰褚找了软垫放在湘尔背后,好让她坐的舒服,湘尔心里不觉疑惑,方才和翰林才提到了兰褚,怎么兰褚这么快就到了?难不成是翰林安排的?
“看见你受这么大的罪,我便想起刚入宫时的我……”兰褚声声感叹道。
“怎么兰褚姐曾经也受过很多苦么?”湘尔道。
兰褚轻笑一声,“宫中的女子,哪一个没有受过苦,你只看那些娘娘荣华至极,却不知她们也大多是从苦水里浸泡出来的,更别说我们这些宫婢了,要想结束这种生活,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死了便不会再受苦,另一条便是自己做上娘娘,那才便是苦臼来。”
兰褚话里的意思不难听出,湘尔也更加确定了起初的猜测,兰褚这一遭必是翰林的主意,她将饼饵放回食盒中,道,“兰褚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宫中,也并不一定只有姐姐说的那两条路。”
兰褚好言道,“湘尔果真是机灵的,那我也直说了,翰林大人与我也算是旧识,他交代的事我总要与你说上一二,不过你说的对,宫中未必只有那两条路,你有自己的心思,我便不再勉强你,只是……你对梁王,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心动吗?”
湘尔为之一愣,两手不知所措的纠结在一起,兰褚又紧接着说道,“梁王若想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也奇了,他非但不直接下旨,还要先于你商量,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们梁王可是出了名的狂傲,现在竟也学着尊重别人了。”
兰褚有意观察湘尔的神色,见她一味的默不作声心中便有了数,轻轻拍拍湘尔肩膀道,“你好生将养着,我若寻了机会还会来看你。”
刚出了殿门,等在一旁的翰林就急急迎了过来,“怎么样?可说动了湘尔姑娘?”
兰褚走远了几步,道,“湘尔是个有心性的女子,但也很执拗,旁人的劝说对她是根本没用的,我倒有个主意,不如干脆放任自流,人只有被逼上了绝路才会有还击的能力。”
翰林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句,“你是说宫里还会有人害她?”
“宫里的女子若是不斗,那日子是过不下去的,梁王必定有意还她清白,到时随便找个差事给她,宫里已有梁王要册封的传言,想来她到了哪都会是娘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只要找人小心留意着,这样做之为顺水推舟给她个警醒,可别真的伤了她才是。”
翰林道,“嗯,让她尝尝苦头也好,总之为了梁王殿下,我也豁出去了,只怕梁王殿下他舍不得呀,好不容易才从火坑里救了出来,殿下这会儿还后怕呢,一个劲的说要是昨晚的歌舞声再大点,他一个不留意,那湘尔姑娘就真的和他阴阳相隔了。”
兰褚笑道,“至于怎么叫梁王舍得下,就看你怎么去说了。”
梁王在太后处用过了午膳,回了建德殿,为怕扰着湘尔,直接去了偏殿休息,将自己的寝殿让给湘尔,这时翰林的徒弟悄悄来报,说宫里岁数相当的宫婢都一一指认过,却没有一人相符,翰林不禁愁上眉梢,他的徒弟又道,调查期间有一个年十七的宫婢暴毙,细查了才知是哪个宫的。
翰林渐渐有了一些心思,伺候了梁王午睡,便摒开了左右,独自去了涟漪宫。
柳夫人正要午睡,闻听翰林大人求见微微一惊,翰林怀着笑意进来,正要叩首却被柳夫人唤起,道,“大人是梁王身边的随侍,常礼就免了。”却并不主动问来意。
翰林直了直身子,有意瞥了柳夫人的左右,柳夫人倒也会意,将左右人手退去,翰林这才笑道,“夫人身边的宫婢都是懂事的,还是夫人平时调教有方。”
柳夫人慢条斯理斟了一杯茶,端起来却不喝,“下人们跟的久了,自然会洞察主人的眼色,知晓主人的心意,翰林大人伺候梁王不也如此么?”
翰林不置可否,而是带了胜算,冷不丁道,“听说夫人宫里刚刚死了一个宫婢?”
柳夫人脸上略显惊诧之色,但毕竟经过宫中大小是非的历练,更用一抹轻笑掩盖过去,“大人这是听谁说的,本宫可是最忌讳生死之事的,大人若是没有证据,可不要信口雌黄。”
“娘娘宫中确实没有少人么?那许是臣搞错了,今日臣在查一桩造谣生事的案子,有一宫婢竟胆大妄为,说梁王要将湘尔姑娘纳入后宫,臣查了一遭,依然没有眉目,只听说夫人宫中有一宫婢暴毙,所以便来问问。”
柳夫人轻笑,“大人在本宫面前不必这样遮遮掩掩,不过就是说本宫让人放出了谣言,又将此人杀人灭口?”
翰林急忙道,“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便问问,或许是那宫婢畏罪自杀也未可知啊。”
柳夫人轻“哼”一声,纤纤玉指略整了一下头上的饰物,“本宫昨儿还去看了湘尔,见那姑娘水灵可人,心中十分喜欢,还劝了梁王殿下收入后宫,可惜殿下并没有此意,敢问本宫又何来的胆子出去乱说梁王欲封新宠呢?”
“诺,娘娘说的是,是臣冒犯了,还请娘娘一定要治臣之罪,不然臣心中不安啊。”
柳夫人倒被翰林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