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份,即使每份只有百十来字,算下来也要刻上三十万字,湘尔轻轻攥了手里的刻刀,一阵坚硬和冰凉袭来,湘尔不觉一个“激灵”,“夫人恕罪,三千份婢女恐一夜刻不完,不如娘娘再多派几个人手相助,到时也好不耽误了娘娘的大事。”
“我看免了吧,本宫宫里的人水平如何,本宫再清楚不过了,刻字像虫爬,东倒西歪不说,不是少一笔就是多一笔,都不及你湘尔,你看看这字字娟秀的样子,还是你亲力亲为吧?”
湘尔婉言道,“婢女多刻几个字无妨,只怕耽误了娘娘的事,何况时间真的不够。”
柳夫人阴阴笑道,“这不是天还没黑么,才正午,还早着呢,你就伏在本宫的案子上刻,本宫在这候着。”
湘尔默然,起来躬身道,“诺,婢女遵命。”
湘尔这双手本是抚琴之手,纤手香凝,在家中也只是闲来雅兴之时才刻上几个,平时都是用毛笔蘸了墨水在竹简上写字,现下手指酸胀,指尖满是汗,湘尔用丝帕裹了刀柄,才微微觉得好些。
柳夫人轻撇了一眼湘尔,心里满是得意,嘴上却道,“真是难为你了,本来是可以用笔写的,可这些是本宫要让各宫女子留下来日日诵读的,就怕时日久了墨汁会被磨的淡了,你不会介意吧?”
湘尔没有抬头,强挤出一丝笑意,“娘娘说的极是,定要刻下来才能永久保存。”
柳夫人看着湘尔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好不爽快,刀尖下竹屑与粉末横生,柳夫人道,“容儿,去把殿门打开,这粉末实在呛鼻。”
殿门一开,一阵刺骨寒风直吹进来,湘尔背朝门,腰间的伤口在飕飕寒风的肆虐下一阵阵发疼,柳夫人复又说道,“容儿,把暖炉都放到本宫身侧,本宫最是怕冷的,若是吹病了,梁王见了又是一顿埋怨。”
暖炉都推到了柳夫人近侧,原本还有些暖意,这下湘尔便觉得更冷了,手指一指保持着一种姿势,渐渐的被寒风吹得僵硬,刻出来的字也有些歪斜,心想柳夫人为难人真是用心良苦,只在殿中梁王因着自己冷落了她,她便如此急不可待。
湘尔的手愈见通红,柳夫人沉沉笑着,“本宫一向怕冷,太后崇尚节俭,本宫特意减少了宫中的炭火数量,这些也只够一人所用,我看你伤势好转,刻字最需要的就是打起精神,才不会刻错,所以你就讲究一些,冷一点,才能精神焕发。”
湘尔心中暗叹,好一个精神焕发,难不成手变成了冰坨还能刻出你满意的字体么,无非我刻的不好,你还要我重新刻一遍罢了。
容儿一旁道,“娘娘的午膳准备好了,请移步用膳。”
柳夫人舒展一下肩膀,悠闲道,“都说腹中温饱便不思刻苦,想来这两日你锦衣玉食也吃腻了,你就好好留在这刻字,本宫就不陪着了,容儿,你派人伺候着,湘尔是为本宫分忧,要喝水要换刀,都不要怠慢了。”
湘尔默默不语,心里却十分明了,什么伺候着?无疑是找人盯着,防着我偷懒罢了,暖炉被一一撤走,撤走了也罢,眼不见则心不烦,放在这里也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柳夫人午膳过后,倚在榻上,放下纱帐,隐隐能看到正殿端端跪着的湘尔,不时的用手戳腰,不时的揉揉手腕,她心中更是得意,轻唤了容儿道,“你去安排步辇,本宫几日不见襄美人,心中甚是想念呢。”
“娘娘?襄美人现下正在禁足呢。”容儿悄悄道。
柳夫人笑着,“本宫当然知道她在禁足,可梁王只说不许她出来,并没说不许人进去,你去安排就是了。”
清雅殿一改往日的奢华,奴仆成群,进来时殿外无人看守,殿外的摆饰都一并收了起来,柳夫人自语道,“还真是懂得收敛。”
见无人看守,容儿便直接推了门,襄美人正欲出来,迎面遇见柳夫人恍然一惊,“怎么是你?”
柳夫人气定神闲,擦了襄美人的肩膀进了殿,殿中摆设也都尽数收走,一片落败之象,“妹妹也太收敛了,把奢华的物品尽数收入库中,但你可知梁王未必踏足,妹妹这个样子做给谁看?”
襄美人昂笑道,“姐姐说错了,收起奢华之物并非为的是做给谁看,而是妹妹知道,这殿里不久便会重新置办更奢华的摆饰。”
“哦?是么?妹妹在禁足期间还能这般乐观,做姐姐的真是自愧不如,这样的心性,本宫是几世都修不来的。”
襄美人笑靥不输柳夫人,一步步坚稳的走过来,审视着她额顶一根白发,“怎么姐姐生了白发?不是妹妹自夸,论姿色,妹妹似乎略胜姐姐一筹,更胜过数千女子,自古君王爱美人,梁王迟早会惦记妹妹,论家世,家父为梁国出征,梁王没有下旨禁足,只是口上一说,便可知是顾忌家父,二者皆说明妹妹有望东山再起,为何不能撤去旧物,静待新物?”
柳夫人双唇微颤,已是说不出话来,可她来时的初衷并没有忘,她咬紧了牙,说服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妹妹说的自然是,可本宫记得朝廷的将军不止襄将军一人,宫中美貌的女子,也不止妹妹一个,比如说……湘尔。”
襄美人脸上笑容瞬间僵住,斜视着道,“你真的笼络了她?”
柳夫人拂袖在襄美人的座位上坐稳,道,“先前百般的求妹妹将湘尔让给本宫,可妹妹好像并不舍得割爱,连本宫的传家宝都不屑一顾,现在湘尔犯了错被妹妹孤立,觉得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