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一早起来神神秘秘进了柳夫人的寝殿,一直紧握的手从袖子里钻出来,反过来,轻轻张开,是一个只有小指粗细的筒。
窗子投进黎明的光亮,柳夫人对着光向里面看去,似乎有东西塞在里面。
“夫人,婢女在宏坤殿外蹲守了整整三天,终于在昨晚得了这个,”容儿翘着下巴一指,略带着得意,“那只信鸽从宏坤殿飞出来,婢女用箭将其射伤,发现鸽子的腕部绑了这个信筒,只是可惜了,信鸽飞进去的时候婢女并未来得及射下,白白丢掉了消息。”
柳夫人用一根发簪,从信筒的一头刺进去,信筒中的布帛就从另外一头冒了出来,布帛因为放置的时间尚短,没有皱褶,取出来便自己开了。
“夫人,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怎么婢女看不明白?”容儿道。
“……”柳夫人拿在手里,前后翻看着,并找不出其他字眼,哪有书信中不写字,只画几条线的?
柳夫人实在看不出什么,便叫容儿请来了襄良人,襄良人一进来便轻舞着腰肢,欢天喜地道,“是不是姐姐想到法子了,时间可是不多了!”
柳夫人懒得多看她一眼,只一甩手丢过去那张布帛道,“这是从她宫中飞出的信鸽身上带着,你看看,有何不妥?”
襄良人到底眼尖,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娓娓道,“这是细作用的老把戏了,传书之时以免被劫持,就用画作代替文字,以掩人耳目,更是让人无凭无据,本宫有一次陪着梁王批阅奏折,就有大臣上表捉到了细作,方法与这个大同小异。”
柳夫人瞥了一眼,复又看着布帛,上面画的确实很像一潭清水,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襄良人看出了她的疑惑,便微微扬了下巴解释道,“姐姐想一想,若是家书的话,为何没有只字片语?不管她画的是什么含义,都说明此事不正常,我们就抓住这一点,去梁王面前告她一状!”
柳夫人轻笑着,“谁去告?妹妹必定会想方设法让本宫去吧?这个时候谁出头,谁就是个死!梁王那么宠爱姜氏,有凭有据尚且都会宽容,更别说捕风捉影了。”
襄良人隐晦一笑,“梁王不成,还有太后啊,太后可是最忌讳汉宫来的家人子了。”
“太后?这你怎么会知道的?”柳夫人忙问。
“那日太后回宫,姐姐说了句今年来的家人子各个年轻貌美,梁王有福了,就惹得太后一脸不悦,妹妹当时就在想,姐姐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懂得体察太后的心意呢?”
几句话惹得柳夫人心情低落,看襄良人那般得意的样子,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柳夫人暗暗垂眉,“本宫虽答应与你联手,却也要防着你,不管是梁王还是太后那里,本宫都是不会去告状的,信鸽这件事既然告诉了你,你若是感兴趣,自己去告吧。”
“哈哈哈哈——”襄良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道尽兴处忍不住呛咳两声,“姐姐般姐,你曾经借刀杀人,如今却害怕自己同样被人利用,真是好笑!”
柳夫人顿然一怔,盯着她,她眼里似乎在说,我已经知道上次你用传家之宝换取湘尔,是在借刀杀人了。
柳夫人轻轻逃开她的眼神,装着若无其事道,“随你怎么说,总之本宫是不会做出头之鸟的。”
襄良人拿起妆台上的胭脂饼,凭感觉在脸颊一扫,拖了长音道,“姐姐年岁大了,不该再用这种娇艳的颜色,不如就送给妹妹吧,作为交换,妹妹给姐姐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安雅若!”
安雅若,安良人,同是来自长安,位分不高,不得宠幸,更是与宫中之人甚少来往,这是众人皆知的,柳夫人只想听襄良人还能说出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襄良人自作主张的将胭脂盒扣好,拿丝帕包严了揣进袖子里,慢条斯理道,“众所周知,姜氏出自安芳殿,后因偷了宫里的东西被安良人打发到杂役房,姜氏晋封后,安良人生怕她翻旧账,一直躲着她,这人啊,躲着躲着,心里就变得压抑了……”
柳夫人暗暗揣度襄良人的话,却见她微微一个屈膝礼,笑盈盈道,“妹妹言尽于此,至于要怎么做全看姐姐,毕竟姜美人后天晋封为夫人,是威胁不到妹妹的。”
听着脚步声渐远,柳夫人屏住气息,“去把安良人请来!”
安良人到了门口,有人帮她扫去了肩上的落雪,她命下人守在殿外,自己独自进去。
“臣妾给夫人请安,夫人长乐未央,路滑迟来,望夫人莫怪。”安良人徐徐道。
柳夫人扫了一眼,蜡黄的笑脸没有一丝生机,头上的饰物,衣裳的款式,也都是去年的样子,一看便知是织室为了凑数,拿了去年的旧衣顶上的,她虽是十等爵良人,但无貌,更重要的是无宠,谁会把她放在心上。
柳夫人盈笑着,道,“今日叫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多日不见你在宫中行走,还以为是病了。”
自湘尔成为美人以来,柳夫人甚少出门,安良人也是有意避之,甚少出来,这会儿听柳夫人这么一问,她还真猜不到柳夫人同她是一样的。
“臣妾怕冷,所以平时喜欢在自己宫中暖着。”她怯怯答道。
柳夫人想想时日不长,实在懒得跟她周旋,便直言道,“只怕是心寒更胜天寒吧?据本宫所知,姜美人曾经被你赶出了安芳殿,现在她是否因为过去之事记恨,惹得你不敢出来了?”
“这……”安雅若欲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