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后,朝中突然掀起了一场针对地方官员的攻击风暴。
隐约牵扯到某些朝堂大佬。
陶皇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又被大儿子萧成文给说中了。
皇帝接纳了她的意见,打算在官场大开杀戒。
只是,他胆子还是小了点,还不敢将战火烧到朝堂,烧到某些分量极重的世家官员头上。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陶皇后又觉着很不舒服,心口难受。
她难受,不是因为皇帝,而是因为大儿子萧成文。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他想在官场掀起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杀,于是他抓住天灾人祸的机会,鼓动了她。
又通过她,鼓动了皇帝。
他想干什么?
真的是在为国为民,为朝廷分忧吗?
陶皇后问出心中的疑问,“本宫接下来,该如何做?”
梅少监有点慌,“娘娘又在担心二殿下?”
陶皇后轻轻敲击桌面,“他在失控。本宫掌控不了他,陛下也未必能真正掌控他。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杀一批官员,缓解灾情,之后呢?”
梅少监有点心惊胆战,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是不是忧虑过甚?”
“你说想说本宫想太多吗?”
“老奴不敢!”
陶皇后自嘲一笑,“本宫也希望自己想太多,希望他就是单纯地想为朝廷分忧。可是,他的眼神,你有没有注意过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毫无感情波动。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对百姓大发善心?”
梅少监只觉嘴唇发干,喉咙干哑难受,“娘娘最近忧思过甚,不如好好歇息几天。等到三殿下赈灾归来,京城局面定会大有不同。”
陶皇后没有那么乐观。
她看着门外,天空阴沉沉的,只觉闷热,不见雨水落下。
“天,还会继续旱下去。陛下对官场动手,能解燃眉之急,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若是这场干旱持续个一年两年,你说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梅少监不敢深想,“老奴不知!”
陶皇后冷冷一笑,长袖挥舞,朗声说道:“届时,天下将烽烟四起,大魏江山岌岌可危。陛下将成为大魏朝的罪人。”
“不至于,不至于!娘娘慎言!”梅少监慌得口不择言,心头的话脱口而出。
陶皇后没和他计较,“本宫并非胡说八道。此间种种,早有预兆。即便没有这场干旱,迟早也会出问题。据本宫所知,民间田租已经收到六成,甚至七成,个别地方高达八成。这么高的田租,摆明了是要把人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梅少监一脸苦笑,“娘娘今儿怎么了?为何突然关心起民生疾苦?”
陶皇后郑重说道:“大魏江山,是陛下的江山,也是三郎的江山。本宫希望他接手一个富足的江山,而不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
“娘娘费心了!”
陶皇后叹了一声,“奈何本宫身为女子,不得轻易出宫。”
许多事情,她不能做,只能假手于人。
她吩咐梅少监,“替本宫盯着二郎,启动埋在二皇子府的暗桩。本宫要知道,他每天都说了些什么,在忙什么。”
梅少监面色迟疑,“娘娘确定要启动暗桩吗?会不会太冒险?”
好不容易在二皇子府埋下几个暗桩,若是启动,多年布置很有可能化为乌有。
陶皇后猛地回头,目光不善地盯着梅少监,“本宫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质疑本宫地决定。”
梅少监躬身应下。
……
萧成文每天忙着看书,钓鱼,哄闺女。
他忙得很!
燕云琪问他,“我二哥成亲那天,殿下要不要同我一起出席婚宴?”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萧成文身体弱,不喜热闹。这些年他几乎不出席任何宴席,都是燕云琪一人代表皇子府。
萧成文正逗着孩子。
几个月大的小孩,可爱得不行。
只要有人陪着玩,就会露出没牙的牙床,笑得极为欢畅。
他头也没抬,直接说道:“婚宴那天,本殿下会同你一起露面。”
燕云琪感到惊喜,“殿下当真?”
萧成文点头,“当真!云同成亲,本殿下只要身体撑得住,定会出席。”
燕云琪眉开眼笑,“多谢殿下!我派人给四妹妹送信,叫她提早做安排。”
萧成文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道:“不必如此麻烦。一场宴席,本殿下还能支撑。”
“辛苦殿下。”
“你我夫妻,不必客气。”
……
燕云歌最近很忙,也很穷。
她忙着替母亲萧氏分担,准备婚宴所需一切。
穷,是因为天灾影响真的是方方面面,谁都逃不掉这场天灾。
南北杂碎汤,和去年同期相比,生意直降八成。
去年夏天也这么热,但是生意却还不错。
两文钱一碗的杂碎汤,还是很受欢迎的。毕竟有油水,能吃到肉。
今年……
别提了!
饭都吃不起,哪里还有钱吃杂碎汤。
富贵山庄更惨。
京城临近秋收。
今年的产量,基本上都能估算出来。
差不多减产六七成。
这两处,是燕云歌的收入大头,结果全被腰斩再腰斩。
反倒是南北杂货铺的酱菜,生意反而比往年更好。
大家吃不起肉,也吃不起新鲜的蔬菜水果。
便宜量大,带着盐分的酱菜,就成了广大市井小民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