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抿唇一笑,“钱的事情,暂时不急。动工修缮官道,最快也要等到明年。
此事,哥哥需得和嫂嫂商量一番,得到嫂嫂的同意才行。我不希望因为钱的事情,你们夫妻闹矛盾。”
说起刘宝珠,燕云同不由得叹了一声,有愧疚,有不忍。
“出兵南下之前,我都没敢回家。当她知道我要带兵攻打刘宝顺,不知她会作何想法。去年,北梁宫变,刘宝顺被赶下台,我给你嫂嫂去信一封,她都没回我信件。”
“嫂嫂是恼了哥哥吗?”
燕云同苦笑道:“可能吧!出兵之前,我只给她去了一封信,没有亲自回去当面同她说清楚。
那会,我也是担心万一我走漏了风声,坏了妹妹的大事,我岂不是成了罪人。为了妹妹的大业,只能暂时委屈她。”
燕云歌为他斟酒,敬了一杯,“哥哥为了我,牺牲甚多,我心中感激又内疚。这一杯,我敬哥哥。嫂嫂若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或许我可以和她谈一谈。哥哥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燕云同不好意思的笑笑。
“妹妹弄得这么正式,我都不习惯。我们夫妻的问题,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妹妹你还是专心致志做你的大事。”
“衙门差事是大事,家事也是有需要的时候,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否则,我会认为哥哥是在和我见外,将我当成了外人。”
“万万不敢!我来敬你一杯,祝贺你心想事成。”
燕云歌笑道:“多谢哥哥。不过,眼下说心想事成,还是早了些。
对我而言,只是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真正的难关还在前面。
北地穷苦,饱受战乱一二十年,整个北地称得上是千疮百孔。想要重建广袤北地,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妹妹压力如此大,竟然还有钱给幽州修建官道?”
燕云同都惊呆了。
燕云歌说道:“谁说我用自己的钱修建官道。若是凡事都用自己的钱,别说一年,就算给我十年二十年,我也没办法重建京城,更没能力重修官道。
天下财富何其多,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善加利用天下财富,争取早日恢复生产。”
“所以说,妹妹你是财神爷,其他人都得指望你吃饭。”
“我只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机会。”
兄妹二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散。
……
新的一天,太阳自东边跳出来,薄雾随之散去。
沉寂了一晚上的城池,重新热闹起来。
勤劳的商贩,赶着早市出门,沿街叫卖。
小民匆匆出门,赶着上工挣工钱。
更多的人,则是到市集周围,寻找做工的机会。
皇城找工作不容易。尤其是一天一结算的临时工作,格外艰难。
当然,人人都想找一个长期稳定的饭碗。
只可惜,偌大的皇城提供不了这么多的工作机会。
小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一天一结算的短时零工。
就这样,还要和城外的流民竞争。
流民价格低,只要有一口饭吃,就愿意出力气。
弄得城内的小民火气很大,这是典型的恶意竞争,刻意压低工钱。
也因此,京畿一带的小民,对各地蜂拥而来的流民深恶痛绝,绝不允许流民进城。
官府也担心流民进城,引起治安问题,因此城门吏作为第一道防线,一直是严查流民。
官府赈灾,也只在城外搭建窝棚施粥。
就算将流民挡在了城外,也阻止不了流民同城内小民竞争工作岗位。
双方矛盾极大,若非有衙役巡街,恐怕早就爆发大规模群体冲突。
皇城小民吴守业,喝了两碗井水,穿上草鞋,拿上挑担急匆匆出门,赶往城外货栈寻活干。
前段时间他病了一场,家里靠婆娘给人洗衣缝补支撑,米缸早半个月前就已经见底,全靠借来的几斤糙面维持。
直到昨晚,家里彻底断粮,一颗粮食都找不出来。
他不能继续养病,于是一大早出门找活干。
光靠婆娘的工钱,根本养不活一家人。
家里老的等着吃药,小的等着吃饭,真的是歇一天就得饿一天肚子。
更何况,为了给他养病补身体,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早就花光了。
刘氏坐江山那会,粮食疯狂涨价,再多的积蓄也不够用。
哎!
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这令他十分沮丧。
按照过往的经验,这会赶去货栈,工作早被人抢完了,根本轮不到他。
不过……
既然出来了,还是去看看吧。
一路上,看见不少侍卫营的侍卫在巡街。
他心中没半点波动。
无论是大魏王朝,还是刘氏江山,亦或是燕云歌,谁坐龙椅,都一个德行,百姓日子都是越过越苦。
当年,吴家也是薄有资产的小地主。
奈何,北地年年打仗,走了司马斗,来了乌恒王庭。
走了乌恒王庭,又来司马斗……
反反复复,家中几次遭遇劫掠,几代人攒下来的一点家业,化为乌有。
全家只能到城里投靠亲戚,在城里挣扎求存。
他一个人心灰意冷地来到城外货栈,本以为今天必定会挂零蛋,没想到……、
他看见了什么?
货栈大门外,摆着还几张桌子,挂着‘招工’的牌子。
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这个时辰竟然还有人招工。
他心中大为高兴,总算不用挂零蛋,